唐時玥道,“這也就算了,你還一折騰就這么厲害,還給不給廢物活路了?你自己倒是英雄出少年一鳴驚人了,你讓那些年紀活在狗身上的人情何以堪?你自己一心上進無心事非,讓那些小肚雞腸天天想著掐尖兒的小人情何以堪?霍家世代神將,偶然出了個大書畫家大家都以為你們要棄武從文了,正暗自竊喜呢,你卻又后來居上青出于藍,狠狠的給了那些陰溝里的老鼠一個耳光,他們能受的了?不殺你才怪!”
杜克容:“……”
眾人:“……”
她的鋪墊太到位了,口吻神情毫無破綻,以至于她都說完了,大家才回過味來。
然后有人噗的一下噴了,也有人哈哈的笑了出來,一邊道:“說的對,小將軍你真是太過份了!”
杜克容大怒:“你們是來羞辱我的嗎?”
“咦?”唐時玥道:“這么明顯的事情你居然這才看出來?”
杜克容:“……”
他又氣又急。
壓在內心最陰暗處的嫉妒,被她三言兩語挑到了明面上,這讓他極度的難堪,也極度的憤怒。
他怒瞪著她:“你還真會給他臉上貼金,那霍逸不過是個不務正業的糊涂蟲,更何況……”
“不務正業?”唐時玥哧笑一聲,直接打斷他:“你這話還真是好笑耶!你是不是不知道霍逸在文人圈子里是什么地位?泰山北斗好么?多少名滿天下的才子,以得到他一張畫為榮。一個作品這么多的書畫大家,在活著的時候就得到這么高的贊譽,不說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也差不多了?”
她冷笑瞥了他一眼:“這叫不務正業?你念書是狗教的?連個成語都不會用!如果這叫不務正業,那天下有多少人哭著喊著想不務正業呢!別說一輩子了,就畫出一張來,就夠他們揚名立萬兒了。”
杜克容氣的臉色都變了:“那又如何?邊關是打仗的地方,他就算再厲害,不會打仗那也是不務正業!”
唐時玥神色一整:“你說的對!”
杜克容一呆。
唐時玥繼續道:“霍家畢竟是神將世家,霍逸雖然厲害,厲害的方向卻不對,不符合世人的期望,所以一代之后他們就拐回了正題,這不才有了霍祈旌這么一個處處碾壓你,以至于你嫉妒的要派人殺他的神將后人么?”
她報歉的一笑:“可惜啊,也不是想殺就能殺的了的,神將永遠是神將,廢物,咳咳,那啥永遠是哪啥,所以霍祈旌毫發無傷,你的人卻全軍覆沒!”
眾人:“噗哈哈哈!”
甚至還有叫好的,“好!說的對!”
杜克容忍無可忍,撲了上來,霍祈旌早有防備,把她往后一拉,飛也似的迎了上來。
唐時玥以為會看到一場打斗戲的……還準備繼續拔口助陣,結果霍祈旌一腳過去,他就啪嘰一聲,利利索索的趴到了地上,起不來了。
唐時玥茫然了一下:“阿旌,我剛才是不是昏迷了一會兒?”
霍祈旌一愣,急回身扶她:“你不舒服?”
“不是,”唐時玥搖了搖頭,一臉深沉的指了指地上:“我就是覺得,我好像忽略了很多過程。”
霍祈旌哭笑不得,他帶來的人已經抱著肚子,哈哈哈笑的不行了,杜克容怒的直發抖:“我有傷在身,有本事等我好了再來打過!”
“小杜啊!你就長點兒心吧,”唐時玥語重心長道:“狠話不要隨便放,你怎么這么快就忘了,我們之所以出現在這兒,歸根到底,就是因為你好的時候也打不過他啊!”
后頭的人已經笑瘋了,杜克容被生生氣的昏厥了過去。
霍祈旌帶著人出來之后,大家都忽然沉默了下來。
良久,有人道:“他怕杜旗勝知道,可見,這些事情,杜旗勝應該是不知情的。”
霍祈旌點點頭,唐時玥道:“知不知情,都不重要了,交情再好的子侄輩,也不可能比親生兒子親。”
她在內心注上了一條,更何況,杜旗勝還為了這個兒子親赴龍門鎮,這說明杜旗勝還是很寵愛這個兒子的。
眾人啞然,有人道:“那小主子,現在怎么辦?”
霍祈旌搖了搖頭:“阿玥說的對,杜旗勝知不知情,并不重要,既然杜克容這么不喜歡我,西北關,是不能去了。”
“也好,”有人道:“其實去西北關本來就不妥當,就算杜旗勝有照應之心,也要考慮到你這個‘霍’字。”
“可如果不去西北關,去哪兒呢?”有人沉聲道:“霍家世代鎮守西北,與其它武將都沒什么交情,若去別處,那,就是一條漫長的路,要慢慢熬資歷。”
霍祈旌嗯了一聲:“我明白。”
有個年長些的人沉聲勸他:“多熬些時間也未必是壞事,霍家……其實你不必總念著重振霍家聲威,一切還是要按部就班的來才好。”
霍祈旌仍是只點點頭。
幾人也沒多說,就各自分開了。
唐時玥從懷里掏出鬼牙草,蹲在地上,拿石頭打了個稀巴爛,然后一腳踢進了河里:“我希望那個杜克容再也找不到鬼牙草,不管他得了啥病,永遠治不好!”
霍祈旌不由得一笑,摸了摸她的頭:“鬼牙草本就少見,他也許真的找不到。好了,不生氣了,杜家也沒有義務幫我。”
“那又怎么樣!”唐時玥悻悻的道:“我是幫親不幫理的!反正我不喜歡杜家!”
她拉住他手:“阿旌別急,也許我們會因禍得福的!也許我們會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嗯,”霍祈旌微笑道:“福娘子說的,一定是對的。”
兩個人回了村里。
第二天,霍祈旌就開始教她練鞭,看起來神色如常,好像完全不受影響。
隔了一天之后,唐時玥就發現,他開始看一些海防軍艦方面的資料,似乎是為去沿海的邊關做準備。
她一方面得意于“我家阿旌永遠不會被打倒”,另一方面,又十分生氣杜克容的狹隘心胸,心說這個仇我記住了。
但就連唐時玥也沒想到,她的烏鴉嘴這么靈驗。
杜克容那兒,霍祈旌的人當然不會放棄監視,誰知道他還會不會做什么呢?
而因為派來保護他的私衛,都被他派出去殺霍祈旌了,霍祈旌又不是圣父,還給他還回去,所以杜克容那兒就成了光桿司令,探察起來不要太容易。
很快,他們就探知了一個消息。
據說因為沒有收到鬼牙草,所以,杜克容被蘇濟宣布,那一處廢了。
然后杜克容發狂之下,居然打傷了蘇濟,據說態度也是極其的惡劣,反正就是庸醫什么的罵了一大套,氣的蘇濟不行不行的,然后就宣布,濟世堂一支所有弟子,永不為杜家人診治。
蘇濟做為濟世堂年紀最長,輩份最長的老祖宗,做出了這個決定,長安城里的濟世堂也立馬把消息放了出去,外人自然是眾說紛紜,什么猜測都有。
而杜旗勝的母親、兄、弟,長子長孫都在長安,也是一大家子人了,被濟世堂公開拒絕,丟人不說,萬一有事,也等于失去了一個活命的機會。
而且蘇濟在太醫院聲威甚重,他們已經可以想見,將來家中有事,請個太醫有多難了。
這許多事,加上小兒子不舉了,絕對夠杜旗勝喝一壺了。
這一下子,就連霍祈旌的手下,都跑來問他:“小主子,你說這跟你們家福娘子有沒有關系啊,這也太倒霉了啊!”
還有人直接跟他道:“小主子,將來除非福娘子不要你了,不然你可萬萬莫要拋妻棄子,否則,根本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霍祈旌:“……”
我倒是想拋,也得有得拋啊!我到現在連名份都還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