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唐時玥頓時就不樂意了,“你那是什么口氣?這件事情很小么?邊關主將的兒子,嫉妒阿旌嫉妒到除之而后快,他還巴巴的送上門去,夾在他們父子之間,誰知道會出什么事?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有木有?”
“再說了,阿旌想回西北關,主要是因為霍家,并不是他沒有離開西北關的本事,既然他在別處也能出頭,那么,為何要專瞅著危險的地方去?他是想要保家衛國,建功立業,又不是去玩兒窩里斗的。”
雁東想了想:“你說的有道理。”
他仍是自然而然的道:“那么,他想去哪兒?”
唐時玥道:“他好像想去安瀾關,他正在學習海戰的知識呢!他跟我說了許多,可惜我記不清了,反正就是說西北關和安瀾關,是咱們大晏兩處不安定的地方,隱憂!所以若要投軍,首選這兩處。”
雁東點了點頭。
他隨即道:“可以,我可以薦他過去。”
唐時玥眼睛一亮:“靠譜嗎?”
“你放心,”雁東道:“盛齊的姐夫,就在那一邊做副使,讓他寫封信去舉薦一下就好。晏時葳為人曠達,知人善任,他若真有本事,他不會薄待他的。”
“哦?”唐時玥眼珠子一轉,立刻道:“那這不能算你的人情啊!我明明可以直接去找盛齊的!”
雁東扶額:“……”
“難道不是?”唐時玥道:“我隨便做個什么菜,盛齊肯定就答應了。”
雁東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就是要皇上說一句話?”
“我再想想吧,”唐時玥道:“我得把這個人情,用到最關鍵的地方!不能浪費!”
她說的十分坦然。
但聽在雁東這種從出生起,就在機關算計里打滾的人耳中,反倒加倍的順耳。
雁東含笑點頭:“說的對!那你好好想。”
雁東的手下,效率驚人,第二天就拿出了實驗品。
他們是用木頭做的。
唐時玥也忍住了,沒有跟他們說用泥土,她永遠不會低估工匠們的智慧,相信很快,他們就能做出一步步的改良。
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沈掌柜過來給她送年禮,各種點心,糖塊,還有很多水產品,這個朝代魚蝦蟹貝都有,琳瑯滿目,只是平常吃不到,路也遠,難得有這么新鮮的。
他還帶了一些昆布來。
唐時玥一看,啥昆布啊,這不就是海帶么?立馬準備煮點兒酥鍋吃。
酥鍋也就那么幾樣東西,沒什么技術含量,就是比較費火。
先把海帶煮透,洗干凈,切條。豆腐切長方條,藕切滾刀塊,豬肉要挑頸背肉,也切長條,唐時玥還放了些魚塊。
然后紅糖、鹽、料酒、醬油、陳醋拌勻,蔥姜蒜大料切好。
鍋里先放豬大骨,然后把海帶,肉、菘,也就是白菜、藕、豆腐、魚塊都放上,放蔥姜蒜和大料,調好的醬汁淋下去,煮兩三個時辰,一直到菜“酥”了,筷子能戳動,就可以吃了。
盛齊一嘗之下,不用說又是一陣彩虹屁,還表示:“阿玥,其實我一見你就覺得特別親切!”
唐時玥幽幽的道:“一見我的菜就覺得親切吧?”
“不是的!”盛齊道:“我雖然愛吃,但我可不是信口開河的人!我是真的覺得你親切!你長的特別像我家中一個長輩,真的,特別像,尤其是眼睛。”
唐時玥一點都不信:“是么?像誰?”
盛齊道:“像我姐姐的婆婆。”
唐時玥:“……”
他喵的,她才十三歲就像老太婆了嗎?
她扭頭就走了。
盛齊猶不知問題出在哪里:“哎?她怎么走了?我又沒說謊,真的很像啊!”他拉了拉雁東:“舅舅,你說是不是?”
雁東無奈的道:“少說幾句吧,太呱唣了,她應該是聽煩了。”
唐時玥倒不是真生氣。
她不討厭盛齊這種熱情的人,閑著無聊就當聽說書了,小模樣挺俊俏,還不用花錢。
過年本來就是吃吃喝喝,唐時玥還用蛋黃面粉之類做了沙拉醬,可以拌梨子蘋果和醉棗吃,清甜解膩。
她還心血來潮做了油條。
對,這個朝代也是沒有油條的。要知道油條最早的名字叫“炸秦檜”,是岳飛之后才有的東西,她隨手就給蝴蝶出來了。
炸出來之后,見盛齊站在灶房門口等著吃,唐時玥忽然心頭一動,然后端著那一盤油條回頭,表情有點兒迷茫,就是那種“我居然真的做出來了”的迷茫。
盛齊也吃了一根:“嗯,不錯不錯!還挺好吃,這個叫什么啊?”
“還沒起名字,”唐時玥道:“要不叫面棒?面棍?還是叫油條?油炸條?”
盛齊也不在意名字,又吃了一根:“阿玥,你怎么這么厲害啊,你做的東西我全都沒吃過!你是怎么想出來的啊?”
唐時玥搖了搖頭,表情復雜的道:“其實我也說不清楚。”
盛齊一邊嚼著一邊抬眼:“啊?”
她好像一下子來了談興,壓低聲音:“我以前是個傻子你知不知道?”
盛齊有點吃驚:“真的?”
瞧,這個世界上,就沒幾個是真正簡單的人,要說他們沒查過她,狗都不信,可就算看起來沒心沒肺的盛齊,這個驚訝的表情也是十分真誠,毫無破綻的。
“當然是真的。”唐時玥拿出了影后級的演技:“我傻了好幾年,我奶奶把我從家里趕出來的時候,我都快死了,后來再醒來的時候,那種感覺……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一下子驚醒了似的。”
盛齊吃驚的道:“那你傻的時候,是不是像夢魘一樣,不能動?”
“倒也不是,”唐時玥道:“我醒了之后,再回想我傻的那段時間,大多的事情也還記得,可就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他問:“就像別人的事情一樣嗎?”
“不是,”他這個問法,叫她暗自警惕,皺著眉道:“說不清楚,就感覺,我在那個時候,就是看,沒有想……怎么說呢,就比如說你是盛齊吧,我看到你,會想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長的好看不好看,或者你這個人愛說話等等的,有很多想法,但是那個時候,我好像只是知道你是盛齊,但是什么也不會想。”
“哦!”盛齊道:“那你醒了之后,就什么都會了?”
“也不是,是一種感覺。”唐時玥道,“就比方說這個東西吧,我忽然就冒出來一個想法,覺得這么做會好吃,然后我就依著感覺試,試完了之后,我就會覺得,對,就是這樣的……你明白嗎,那種感覺,就好像我以前見過一樣。”
盛齊看著她:“好神奇啊!就好像那種‘生而知之’的人一樣!”
唐時玥道:“你有沒有這種,看到一個人,一個地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盛齊的表情漸漸有點發怔:“好像還真有。”
唐時玥問:“那你認不認識什么高僧?”
“高僧?”盛齊道:“你找高僧干什么?”
唐時玥道:“因為,”她說了一半兒,就擺擺手:“沒什么,我就是想問問他。”
“說么說么!”盛齊很不要臉的扯住她衣襟,各種撒嬌:“你看我雖然愛說話,但是不能說的話我是從來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