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么聽你的!
她委屈噠噠,又不敢惹他,直到他起身出去,才輕輕的哼了一聲。
他步子一頓,微轉頭,卻沒說話,大步出去了。
隔了一天,蘇濟被明延帝弄到了長安城。
可憐一把年紀的老頭兒,下了馬車氣都沒喘一口,就得給她診脈。
他把大部分的湯藥,制成了成藥,然后提出來一個要求,讓她練五禽戲,然后霍祈旌表示,可以讓她練武。
蘇濟同意了。
于是她每天都被他強行拖出來學武,必須得練出一身汗,然后泡藥浴,針灸,簡直能把人折騰死。
說真的,她雖然是享受派,但也不怕吃苦,要是平時,咬咬牙練了就練了,可是現在,真的難受。
她整個人都快崩潰了。雖然明知道這不全是為了子嗣,主要是為了小命,可還是煩躁極了,忍不住就要遷怒他。
每一次吃藥都是一場戰爭。
他不在的時候也還好,她一皺眉頭,那些人一呼啦跪一地,她不吃也得吃。等他回來哄她喝藥,一碗藥的工夫,她能把他的手咬一排小牙印兒。
霍祈旌堅定的像個革命戰士,不管她怎么折騰,一碗藥一滴都不會灑,早晚能灌進她嘴里去。
而且他這個人,好像把喝藥做為一項工作單列了,他可以抱她,可以哄她,也可以親她……但所有這些他主動的事情,必須得在灌完藥之后。
再次灌完藥,她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形象。
她整個人被他壓在凳子上,他用肩壓著她,手臂繞過來,把她一只手和受傷那只手的手腕,都攥在掌中,他灌藥的時候她只能被迫仰頭,踢的他下擺上全是小鞋印兒。
她不敢相信她居然這么幼稚……
她默默的看著他。
霍祈旌緩緩的松開手,也低眼看看她,一副“請出招”的樣子。
四目相對,她忽然樂了。
看她笑出了小白牙,他有些無奈,伸手扶住她臉,輕輕親了她一口。
他唇上沾了褐色的藥汁,莫名有點撩人。她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他就又親了她一口。
然后他抿了抿唇,抽身出去,叫人把點心端上來。
她看他負手站在廊下,背影挺拔高大,心里怪過意不去的,于是就背著手兒出去,看看左右無人,她沉著嗓子道:“兄弟,這么作的媳婦要來干嘛?”
他瞥了她一眼:“我樂意。”
她語重心長的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大丈夫何患無妻?”
他道:“她就是我的妻,我就喜歡這樣的。”
她湊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你可真可憐!年紀輕輕就瞎了。”
噗的一聲,不知道藏在哪兒的影衛笑出了聲,霍祈旌一把拂開她手,看著她,心里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
如今,都城里暗潮洶涌。
晏時玥一直沒露面,后來霍祈旌又天天往城外跑,大家這才知道,小殿下這是去了溫泉莊子。
看不管明延帝還是太子,全都不見半點歡容,不用猜也知道,小殿下這是病的很嚴重。
金鶴嶠簡直坐立不安。
要知道,此事,他可是安排了后續的。
他原本的打算,是晏時玥落水,寒癥爆發,影響子嗣……霍家這種情形,自然是不能娶一個子嗣艱難的女子,所以這婚事必定會有波折。
就算明面上取消不了,晏時玥心情也不會好,然后他安排了一個人,趁虛而入。
這個人,他盤算了半年,絕對不走尋常路,十拿九穩。
可現在,福晏殿下病重,霍祈旌一天不拉的往外跑,他的人,根本接近不了溫泉莊子,看起來,婚事也不可能有什么變動……除非殿下死了。
這何止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特么就是想賺錢把一家子的命都給搭上了。
想也知道,若是晏時玥真的死了,明延帝絕對不可能放過他。
尤其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手底下的人,接連折損,可他根本不知道,林弗建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難道是廣成伯?
但相比起男人,女人的感覺更直觀。
要知道,這個年代,兒子就沒有嫌多的,別說生不出來的想生了,有兒子的還想多生幾個……
當她們知道福晏殿下會送子之后,自覺得身份差不多的,就已經把這個“子”視為自己該生的了,結果晏時玥不送,后來皇后還出來給她背書,堵的她們不敢再開口。
那感覺,真跟晏時玥偷了她兒子一樣。
不少人就此記恨上她了,尤其程夫人那姐妹團,更是對她恨之入骨,聽說她快死了,灰頭土臉的姐妹團,又有復蘇之勢。
畢竟這么好的消息,怎么能不聚在一起表示一下呢?
長街上馬蹄噠噠,霍祈旌帶著親兵過來,下了馬,快步往里走。
太極殿下,百官正等著上早朝,不少人湊過來問他,霍祈旌只簡短的回應:“尚可。”“還好。”
有人道:“聽說蘇老太醫也回來了?”
霍祈旌的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他……”他咽住沒再說話,神色不豫。
自以為看懂了的,互相交換著眼色。
蘇濟這都一把年紀了,千里迢迢而來,自己的身體還不知道遭不遭的住呢!
然后霍祈旌回頭吩咐:“吳七!把脈案送去給顧公公!”
吳七出列,響亮的應了一聲,然后就小跑著去了。
在皇宮里自然不能跑馬,平時覺得也挺近的,一跑起來還真叫遠,一溜兒跑去御書房,發現人不在……一問才知道,是宿在坤寧宮的。
吳七又一路奔過去,在院門口遇上了等著的馬義,馬義斥道:“怎么回事!皇上問了好幾遍了!”
吳七一邊掏出脈案,一邊急道:“我還以為在御書房……”
馬義已經一把抓過脈案:“殿下昨日如何?”
“還那樣,”吳七說了一半兒,迅速回神,試探著道:“聽說倒是吃了幾口點心?就是練武有些累?一停下就不愛吃東西?不知道能不能停?”
馬義點了點頭,小跑著去了。
吳七喘勻了幾口氣,又一路奔著回來,跑到半路,就聽到鐘聲響了,等回到太極殿時,早朝已經開始了。
吳七迅速奔過去跟他們會合,一邊按著膝蓋直喘,這一路跑的,都出汗了。
有個羽林軍過來,冷冷的道:“站開些!像什么樣子!”
吳七沒以為是在說他,還在喘息,那羽林軍壓低聲音斥道:“聽到沒!說的就是你!這是什么地方!殿前失儀,不想活了么!”
吳七一愣,趕緊站直時,就發現其它親兵都垂手肅立。
他也趕緊站直,那羽林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才轉身走了,一邊冷哧道:“娘們唧唧的!可真是什么人帶什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