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靜直接離開,榮華很委屈。
她也恨這環境。
她心里也清楚,廖靜說的沒錯。
可她十幾年都沒洗過衣裳洗過碗,更別說拿抹布了。她做不到!身體做不到,心理更不行。她的自尊若放下后,還撿得起來?
猶猶豫豫大半天后,她咬牙開始打水洗衣。
發現精心養護的手掌生出毛躁,精心修剪的指甲斷了后,她便踢翻了盆和桶。
她實在沒法說服自己屈從于這樣的現實。
她找了一個婆子,拿出了一只金耳墜,讓其每日抽時間來幫她干活。
“一個耳墜子頂什么用?要么湊一對,好給我閨女。把另一只也拿來。”那婆子獅子大開口。
榮華看看自己漂亮的手后,送出了一對耳墜子。
哪知那婆子才幫她干了三天活,便再次跟她伸了手。
榮華拒,可脾氣還沒發起來,那婆子轉身便走“也就我敢接你的活,想好了再來找我。”
榮華大哭了一場,再次陷入了是自己干活?還是拿自己越來越少的金器找人幫忙的猶豫之中。
最終,自尊心還是占了上風。
一條手鏈換到了婆子幫忙一個月的承諾。
婆子見她闊綽,還主動表示愿意幫她牽線偶遇男主人。
榮華心動了。
只要成了,她便不用過這樣的日子了。她要跟朱永昊好好解釋,她要求得他垂憐,她要讓他憶起往昔,她要與他舊情復燃。她要將廖靜踩在腳下!
一塊玉墜子當做了報酬送了出去。
哪知,等了兩天,她都沒等到消息。
那婆子再不見了人影。
打聽后才知,府中被留下的下人越來越少。這婆子是被定下要遣走的。因她閨女早先在前院伺候,她們母女便被留下調查了幾日。眼下這母女倆已被遣返回了陜西老家……
榮華氣煞。
所以,自己只是被人酬跑路養老費而痛宰一刀的肥羊?
榮英每日都會來找她,想要離開,逼著她想法子送他離開……
她能有什么法子?
她連朱永昊的人都見不著。
所以,榮英每次都咆哮發瘋般離開她院子的。
她能看清榮英眼中對她越來越重的怨恨。
姐弟倆相互埋怨著,也各自痛苦著。
他們也不明白,為何娘不管他們,這么些日子,廖家怎依舊對他們不聞不問?難道真的僅僅因為避嫌,他們便被放棄了?
而在知道榮華輕易就被人騙走了金銀玉件后,榮英更是暴怒了。他早把那些首飾看做了他們共有的。
“你這么蠢,這么沒腦,我怎能由著你將剩下的好東西也全都敗掉?”榮英撲向了那個裝首飾的箱子。
榮華見狀自然不答應,也是撲了去。
姐弟倆竟扭打了起來。
榮華哪里是弟弟對手,不但被扔去了一邊,還挨到了好幾下。
而這次一鬧,榮英又拿走了她箱中一只首飾盒。
好在……
心灰意冷的榮華抱住了衣裳箱子,抖開了一件兔毛斗篷,將之緊緊裹在了身上。
原來,上次被榮英搶后,她便起了防范心。誰叫被禁軍搜查時,她所有箱子的鎖都被撬了,早已守不住賊。她一早就料到了榮英有一便有二,必定還會來搶。
她知曉她的三只箱子,榮英或者他人若有心思一定只會在首飾和古董箱子上。
不管是誰,應該對不會對她穿過的衣裳感興趣。所以她早將剩下幾只首飾盒中之物重新規整過。她把最貴重的首飾全都挑了出來,花了一晚上的功夫拆開了一件相對不值錢的冬裝斗篷,將挑出來的值錢首飾一點點縫在了毛茸茸的內層里。
如此,只要不是一點點的細細摸,絕對發現不了其中秘密。
榮英雖然搶走的是沉甸甸的一只箱子,但里邊總價值也不過兩百兩左右的東西。
她裹著斗篷,心知這情況越來越糟糕,再這么下去,當她將最后這點首飾都耗盡,她便再無半點倚仗了。
有了這種心思后,她覺得,她還是要做點什么。
而她漸漸也從禁軍和下人口中聽說了不少府外的局勢。
她聽說虞榮安要嫁了。嫁的果然還是那個紈绔王。她笑了好一陣。這也不比自己強吧?朱承熠那樣的,就是個禍害!說不定哪日就給招惹了麻煩,虞榮安絕對不得善終!爹也會被拖累,到時候他便知虞榮安那個瘟神有多可惡!
可在聽說的越來越多后,榮華的酸意漸漸在她的面目上留下了猙獰。
什么?皇帝賜婚,送虞榮安很多東西,還主動要給一大筆嫁妝,并答應幫著翻新兩大宅?還讓負責工程的官員,找虞榮安好幾趟,只為征求她意見?連婚衣鳳冠都是太后親自準備?這不應該是自己的待遇嗎?
什么?燕安王妃千里而來,據說準備了十幾車的聘禮?榮華這才想起來,自己什么聘禮都沒得到?
什么?虞榮安是此刻京中最有價值和最有分量的貴女,不管是誰家辦宴,千金里必不可缺之人便是虞榮安?
什么?圣上已經撂下話了,虞榮安大婚所有的開銷算在皇室頭上?皇帝還要大辦?還要做主婚人?皇帝腦子大概也壞了。
什么?朱承熠要升官去京衛?瘋了瘋了!大概全都瘋了!
哈!哈哈!
肯定是假的!以訛傳訛嘛,肯定越傳越夸張!
想她在的時候,有虞榮安什么事!
虞榮安那樣扣扣索索的,到今日都還沒宴請過任何千金吧?她也配?整個京城人的腦子都壞了不成?像她那么個身份低賤,行為下賤,作風卑賤之人,她們怎么會帶她?
還大辦?皇上不嫌丟人嗎?
榮華整晚整晚睡不著。
她想不明白。
自己究竟差在了哪里,怎會敗在虞榮安的手下,甚至連廖靜都還不如?
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她依舊不甘。
她不要過此刻這般的日子!她要改變!
那天,她懷揣著幾只金鐲子,堵住了一個看上去最為面善還年輕的禁軍衛兵。
她寫了兩封信,分別是給廖家和虞博鴻的,求這衛兵幫她送去,并轉告虞博鴻,她知道錯了,她后悔了。
她拿著金器苦求,只要衛兵將信送出去,那些鐲子便是報酬。事成之后,她愿意再給一大筆酬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