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你能說的?我和你婆婆房里的事情,你開什么口?”
程廣勝板著臉,端出村長的架勢,不再是以前那種家中慈祥長輩的模樣,還是有些唬人的。
郭巧咬咬牙,心中吐槽,什么達官貴人她沒伺候過,還怕一個村長?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不敢讓臉上的表情垮掉,依舊笑意盈盈,她以前做慣了侍候男人的事情,這點本事還是在的。
“公公,怪我多嘴了,我這不是擔心我家經略的教育么,經銳也是一個好孩子,也是您的孫子,您送他去上學是應該的,但是,經略也是您的孫子啊,您以前總是夸贊他聰明伶俐,以后必定成才,現在經銳都上學去了,您,也得考慮一下經略的未來吧。”
“您當初說過要送他去上學的呀,您可不能哄兒媳啊。”郭巧很懂事的沒有拿吳芹來打開話匣子了,現在公公明顯在生那個老婆子的氣。
男人呀,一旦狠心起來,那真的是郎心似鐵,她見識的多了去了,所以根本就不會勸誡的。
公公不認婆婆了,總不能不認兒子、孫子吧。
就算程松沒出息,公公被哄多年終于抹開眼前煙霧看清他沒本事的本質了,他還真的能不管自己孫子了?
郭巧推了一把程經略,他適時的喊了一聲,“爺爺。”
到底是疼愛過的孩子,程廣勝吐了一口煙,垂下眼眸,問道,“你想上學么?”
程經略知道上學是什么意思,他以前背詩也是因為娘逼著他學的,要他在親戚面前長臉面。
背書多累啊,誰想讀書啊?
但迎著自家爹娘的目光,他可不敢說真實想法,“想。”
“為什么想讀書啊?”
程經銳的大哥二哥疑惑的看著爺爺,剛才經銳只是回答了第一個問題而已,為什么爺爺要問經略第二個問題啊?
因為爹娘的威脅啊!不過,經略不敢說,他舔了一下唇,為難的皺眉,還好他記憶不錯,想起娘以前說的話,道,“因為念書可以有出息,可以考狀元,當上官,賺好多好多銀子,到時候我就能讓爺爺奶奶、爹娘過上好日子了!”
孩子的行為就是父母的翻版,程廣勝也不能說失望,當官賺很多銀子,那是嫌命不長了。
經略就是腦子太活絡了,真的學了知識,以后不知道會闖多大的禍。
“好,既然你想上學,那我就給你介紹一個私塾。”
郭巧原本聽到程廣勝說前一節話的時候嘴角已經上揚,聽到私塾的時候,臉都崩了。
“私塾?”
程廣勝扭頭看著她,“怎么?你有什么意見么?”
郭巧鼓著勇氣道,“聽說,你送經銳去的是書院啊,我家經略還更聰明呢,您怎么反而送經略去私塾呢?”
程廣勝唉聲嘆氣道,“這個真不怪我,今天早上蘇婳正好要送她弟弟去書院面試,經銳吵著也要去,我拗不過,就讓他跟著去了。”
程經銳的兩個哥哥,不明白事實不是如此為什么爺爺要這么說,但還是連連在一旁點頭,生害怕經略把弟弟的念書機會搶走了。
“我們村子里也沒有人有馬車,隔壁縣山高路遠,如果租馬車十分費銀子,而且去書院不一定會被錄取,這一去一回實在不劃算,還好蘇婳這個人很熱心,經銳要去,她就帶上了。”
郭巧想要的可不是這么一個答案,“婆婆說,您有兩個義學的同窗,在白鶴書院和頌陽書院,公公,您以前怎么不說呢?而且有熟人在里面,你讓經略也一起過去,他們難道還能不要么,不就是多塞一個孩子進去而已。”
程廣勝早就知道郭巧是一個什么人了,所以此刻也沒生氣,只是慢條斯理的將煙桿在桌子上敲了敲,將里面的煙灰倒了一些出來。
然后拿出煙袋,又慢悠悠的將眼絲兒塞到了煙斗里面。
他這么做,郭巧竟然是不敢催他了。
程松還沒從自家娘被爹休了的事情里醒過來,他也沒料到自己竟然一下子就失寵了。
他向來知道爹是最疼愛他的,他只聽說過君心難測,沒想到爹一個村長的心思也還能這么多變。
真是個不負責的爹啊!
不過程松也沒敢鬧,正因為他沒有見識過在他面前如此不近人情的爹,所以更不敢鬧。
另一方面,也是他不屑鬧。
他這么乖,這么會說話哄爹爹開心,他竟然去寵大哥!
爹一定會后悔的,以后肯定會回來找他,讓他原諒他這段時間的作為的。
郭巧瞪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程松,這個房間里,能幫她的人竟是一個都沒有!
等程廣勝再次點燃了煙絲,抽了一口之后,才回答道,“你以前窯子里的姐妹進了達官貴人的院子當了寵妾,過的日子也是豐衣足食,以后如果你日子過不下去了,跑上門讓她們收留你,你說她們會樂意么?”
這個問題,問的用心險惡,郭巧回答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
她明白了,公公這是在叫她閉嘴,也是對她剛才干涉公公婆婆婚事的報復。
她以前還真的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公公,雖然公公不滿意她,到底是因為程松的喜愛,對她還算溫和。
現在,已經不是過去了。
是啊,村長雖說不是什么達官貴人,但山高皇帝遠,村子就是一個村地位最高的那個人,有些村的村長說是土皇帝也不過分。
公公這樣才是他在外處理村子里事情的模樣吧。
郭巧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程松卻覺得自己受到了來自父親的侮辱,“爹,你在說什么呢?郭巧是我的媳婦,你那么說,搞得她要跑了一樣,你怎么能如此誣蔑她,她已經從良了,你還是長輩呢,說出這樣的話,也不害怕傳出去了,以后我們沒臉見人。”
他掉過頭,用眼神警告了一圈。
程廣勝壓根就不看他,看了一眼經略,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話是不太對,但他不后悔,這話他早就想說了。
更過分的話,他都沒有說,“經略上私塾,離家也近一些,尋常也能經常回家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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