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那天已經吃過蘇婳帶來的烤鴨了，這次聽說是烤豬，大家更是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
孩子們揪心道，“那得費多少銀子啊？”
“蘇姐姐，你別為我們破費了。”
蘇臻也板著臉，“阿姐，你不會又去打野豬了吧？”
程經銳輕輕撞了蘇臻一下子，“你姐是心疼你。”
許深最后還是自己下了床，板著小臉小大人似得言辭犀利道，“蘇臻姐姐，雖然你帶吃得來是為了我們好，但是你剛才也說了，如果被人發現，我們大家都會被懲罰，所以請你以后還是別這么冒險了，你這樣違反書院的規定，蘇臻會受到不良影響的。”
“許深，你說什么呢，人家蘇婳姐姐給我們送好吃的，你這么說，你一會兒別吃了唄。”
“就是，許深，虧得人家蘇家姐弟這么照顧你，你還這么說人家姐姐。”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孩子們本就容易受到小恩小惠的左右，此刻幫著蘇婳指責唯一腦子還清醒的許深。
蘇婳其實蠻開心許深這么說的，無論什么情況下，所有人都附和自己不代表自己就一定正確，許深這樣的孩子留在臻兒身邊當朋友她很放心。
當然，也不代表其他孩子就是壞孩子，他們還小。
“大家別嚷嚷，一會兒真的要被人發現了。”蘇婳說話，還是有用的，圍著她的孩子們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蘇婳拿了一張毯子遞給他們，讓他們自己鋪展開，然后把一大包烤豬肉放在了毯子中央，和春游野炊似得，讓大家圍著坐了下來，再一一放上了其他零食。
“你們也別這樣說許深，其實他這么說是對的，我今天本來就違反了書院的規定。”
蘇婳對許深保證道，“許深，你放心，以后，我就不會這么做了。”
又對孩子們道，“許深這樣是非常正確的，當然，你們維護姐姐，我也是很開心的，但是呢，以后先生也會給你們說這個道理，就是忠言逆耳，對你好的人說的勸解的話可能會不好聽，但愿意冒著得罪朋友的風險說實話的人，也是值得結交的，不代表他是不滿你、和你唱反調。”
“一個團隊里，總得有人腦子保持清醒，你們以后長大了，就懂了，可別腦子發熱，就把說實話的人當對手啊。”
借花獻佛的說了一番大道理，蘇婳覺得再深聊的話，自己的水平得露餡了，直接拿了一片烤排骨在手里，打招呼道，“好了好了，不說了，我們還是開開心心的吃東西吧，，對了，你們說說這幾天都學了些什么啊？”
一孩子嚇得手里的烤肉都掉到了腿上，“啊，蘇婳姐姐，白日里我才躲開了先生的抽問，你大晚上還來問我們么？”
這孩子一看就是學渣，“才開學呢，你就害怕成這樣了？”
“我害怕抽問嘛。”
同為學渣的蘇婳明白這種情況，就是沒學扎實，所以才害怕先生提問，學得好，她巴望不得先生抽問她呢，然后就能在同學們面前顯擺一番了。
“蘇婳姐姐說得對，但是我就是學不會啊。”
“學不會就問先生。”
“我害怕先生。”
“我也害怕先生，我不敢問。”
聽到孩子們的抱怨，蘇婳扭頭看向小口小口的啃著骨頭的蘇臻。
蘇臻察覺到她的視線，輕輕點了一下頭，“我……也有些害怕先生。”
大家都才剛上學，和先生還不是那么熟悉，一開始害怕還好，就害怕一直害怕，不知不敢找先生提問了。
根據自己學渣多年的經驗來說，蘇婳總結一番，問道，“你們是害怕問了先生，自己還是不懂，害怕先生對自己失望是不是？”
好幾個孩子瘋狂點頭。
當然，不敢找老師說話不僅僅是這個原因，也有單純畏懼先生沒有理由的情況。
就是因為底子不扎實，不自信。
再加上班上有些孩子是家庭條件很好，入書院前已經啟蒙過了，遇到太優秀的同學，其他零基礎的孩子不自信很正常。
這種事情，先生們應該是了解的吧。
以后先生們應該會幫他們解決這個問題了，現在還是因為相處不久，隔閡還未消除。
“蘇婳姐姐，你有辦法幫我們么？”
“我們真的很害怕找先生問問題。”
“我不想落下課程，可是我真的不懂。”
“那你有問班上成績好的同學么？”
“問了，但是他們說這么簡單的句子，你怎么這么笨理解不了么？”
“恩，他們說很簡單。”
會者不難、難者不會。
只有學渣才懂的辛酸淚，才開學三天就感受到了學霸們的碾壓。
沒辦法，教育資源本來就掌握在權貴有錢人手里，這些農家子、寒門子前期就會顯得更艱難。
但是，書院就是為了削弱這種不公平的存在，這頌陽書院能存在這么多年，也一直有招收窮苦人家的孩子，依舊出現了很多農人出生的秀才、舉人、官員。
代表這些煩惱是他們現階段的煩惱而已，書院肯定能解決的。
其實這些孩子也不是學渣，只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基礎而已。
她回頭看了一眼許深，許深坦然的看著她回答道，“是挺簡單的啊，但我沒有說他們是笨蛋，我能理解，但我說不來。”
能對一個小孩子有什么期待呢？
許深這樣的回答才是正常的，里那些年紀小小自己能懂文言文還能引經據典一一剖析出來教會其他孩子或者大人的那些天才是妖孽吧！
但是都被這些孩子如此期待了，她不做點什么，感覺會讓孩子們失望呢，她以后想當孩子王都沒聲望了，恐怕只能被這些孩子當作免費送飯菜的工具人了。
這可不行。
但是真的講大道理啊、給他們講課她真的做不到，別把人家孩子帶入歧途才是真的。
“你們都害怕去問先生對吧？”
“恩。”
“是的。”
“對。”
孩子們手里也沒放下肉，但不影響大家點頭回答問題。
“你看，其實你們都害怕單獨去找先生問問題，那你們就一起去找先生問問題啊，一群人去，你們還害怕什么呢？把你們不懂的地方提前在心里打好腹稿，一起去問先生，其實先生可喜歡問問題的孩子了，愛思考的孩子才會不斷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