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大概是發生在蘇燁華失蹤之后的第三年。
蘇雨晟跟他身邊的幾位好友一起出游,卻不知為何跟戶部尚書的嫡子發生了爭執。
兩方大打出手,混亂中不知道是誰一時失手就將戶部尚書的嫡子給打死了。
這件事當時其實跟蘇雨晟的關系不大,跟戶部尚書嫡子起沖突的不是他,他就是朋友義氣,幫著打架了而已。
動手的時候,蘇雨晟跟戶部尚書的嫡子也沒有交過手,兩人隔得很遠。
戶部尚書嫡子之死,絕對不是蘇雨晟造成的。
可戶部尚書經歷了喪子之痛,他把蘇雨晟這一方的所有人都記恨上了。
別人或許他沒辦法,可蘇雨晟的親二伯剛好是他的下屬,他想要拿捏他還是輕而易舉的。
也就是因為戶部尚書的不斷打壓,蘇燁云在戶部過的極其艱難。
蘇燁云把他在戶部受的委屈與責難全都算在了蘇雨晟的頭上,在府中百般刁難。
那時蘇雨晟有爹娘護著,哪怕蘇燁云滿心怨恨,卻也只敢在蘇雨晟犯錯的時候抓著不放收拾他一頓而已,不敢真的對他如何。
后來,蘇燁云之所以出賣自己的親弟弟,蘇瑾萱甚至懷疑跟蘇雨晟這事脫不開關系。
而現如今,蘇漓陽得罪的是丞相之子,那可是丞相唯一的兒子,一直都被丞相當成是眼珠子一樣疼愛的寶貝。
丞相又剛好是蘇燁云的頂頭上司,比起戶部尚書,丞相如果想要對付蘇燁云,那簡直是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
蘇漓陽并不是蘇雨晟,他好歹還有爹娘庇護。而如今蘇燁華失蹤,她這二叔想要拿捏蘇漓陽是輕而易舉的。
父母不在,親叔叔代為管教侄兒,就算是誰知道了也說不出一句不好來,指不定還會認為蘇燁云良善。
“萱兒,渾說什么?你們都是我將軍府的子孫,哪怕你爹娘如今不在,總還有祖父祖母在的,說什么分出去,胡鬧。”
蘇瑾萱的話一出,大廳里的人全都愣住了,白老夫人最先回過神來,皺著眉頭呵斥道。
水靈夢能耐,僅憑著一己之力創就了一個商業傳奇,要想在京城買一座宅子那時再簡單不過的。
而蘇燁華當初也自請放棄了將軍府的一切,他們如果想要搬離將軍府,誰又能攔著。
可是,這么多年,蘇燁華夫婦兩人誰也不曾提過一句要搬出將軍府另住,他們為的還不是這幾個孩子嗎?
搬出了將軍府,就意味著他們一房跟將軍府就沒有關系了。
即使水靈夢再能耐,能給孩子們花不完的錢財,可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是低下,他們夫婦兩未必在乎,可卻不忍毀了孩子們。
商人之子,如何能比得上將軍府的少爺小姐?
蘇瑾萱也知道她爹娘當初的意思,如果可以,她不想違背。
可如今,她不想、也不愿再住在將軍府,哪怕祖母愛她護她,可只要一想到每天都要跟蘇瑾瑜還有蘇燁云周旋,她就覺得厭煩。
真要是一直住在府里,早晚有一天,她真怕自己會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來。
更何況,住在府里,又怎么能躲開蘇瑾瑜的監視呢?做什么都束手束腳。
“祖母,萱兒不是心血來潮才這么說的,萱兒也不是賭氣,萱兒真的想要帶著弟弟妹妹搬出去住。”
白老夫人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她知道,蘇瑾萱說的是認真的,她真的決定要搬出將軍府。
蘇念南也皺了皺眉頭,卻難得和顏悅色的問道:
“為什么?在府里住著不好嗎?一旦你們搬出去,你爹娘跟大哥如今都不在,你們三個孩子該怎么辦?”
蘇瑾萱沖著蘇念南行了一禮,輕聲說道;
“祖父,祖母,萱兒知道,如果住在府里,你們還有各位叔叔們定會一直護著我們姐弟三個,有你們在,我們定可以一世無憂。”
“可,萱兒不愿如此。”
蘇念南的神色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一旁的其他人就更沒有出聲了,他們都想知道眼前這個明明連站立都困難的蘇瑾萱到底想要說什么。
“爹娘跟大哥如今下落不明,雖然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平安無事,可誰又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能回來。”
“在他們回來之前,萱兒雖是女子,年紀尚幼,卻也有責任守護好他們留下的一切,照顧好環兒跟陽兒。”
“祖父,萱兒雖然愚笨不孝,卻也不愿眼睜睜的看著娘親辛苦創立的基業毀于一旦,萱兒想要學娘親一樣做生意。”
“什么?你想做生意?”
蘇瑾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老夫人給急匆匆的打斷了。
“你是女孩子,怎么可以拋頭露面做生意,你名聲還要不要了?沒了名聲,你將來如何嫁人?”
蘇瑾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看著柔柔弱弱,但眼中的堅定卻不可忽視。
“祖母,萱兒不在乎這些。”
“可二叔剛剛有句話說的很對,萱兒可以不在乎,卻不能因為萱兒連累了府中其他姐妹的名聲。”
“所以,萱兒想要搬出府去另住。將來就算萱兒毀了名聲,也不至牽連府中姐妹。”
隨著蘇瑾萱的話,大廳里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都落到了蘇燁云的身上,弄得蘇燁云差點跳起來破口大罵。
蘇瑾萱這死丫頭,好一張伶牙利嘴。
她這話明擺著就是在諷刺他這個二叔自私自利,只顧自己。
“那陽兒跟環兒呢?你畢竟是個小姑娘,又如何能護得住他們?讓他們留在府里,對他們才是最好的決定不是嗎?”
蘇念南沒有管蘇燁云的氣憤,只是看著蘇瑾萱頗有深意的問道。
蘇瑾萱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如今爹娘不在,環兒也就算了,但陽兒將來就是我們大房的頂梁柱,萱兒不希望他一輩子都躲在將軍府的庇護下生活,更不希望他忘了他是將門之后,只會享受安逸的日子。”
“哪怕一世無憂,在萱兒眼里,卻是一事無成。”
“離開將軍府,雖然走的路會艱難的多,但這又何嘗不是一個鍛煉的機會。”
“他是爹爹的兒子,更是大將軍府的后代,萱兒不指望他將來有多大的成就,但起碼應該學會如何直視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