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人一旦生氣很可怕,田如月哄了半天哄不好,無論她怎么自辯說對書生沒那意思,田多福都是一臉不信,眼神反倒越發的哀傷痛苦。
他一想到妹妹喜歡上了書生,卻要親眼看著對方娶妻生子,而她自己孤獨終老,頓時痛心疾首,好心疼。
田如月見他越來越不對勁,左右張望了幾眼。正好看見旁邊有個小胡同,一把抓起他的手臂硬是拖拽進去,氣惱的跺了一下腳:“我口水都說干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對視上田多福一臉緊繃緊抿著唇的執拗樣,忽然妥協:“好了好了,我說實話。”
田多福立馬豎起了耳朵,見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頓時更加心如刀絞:你終于要承認了是嗎?!
“我、我買回去是當廁籌用!”田如月尷尬的眼神漂移,臉蛋更紅了,“竹片做的廁籌我真的用不慣,不如紙張好用。你若不信,這次回家的時候你去四弟房中瞧瞧,我偷了很多他寫完字沒用的文章。”
田多福:“……”當、當廁籌?之前痛心疾首的自己像個大傻子……。
看著妹妹惱羞成怒漲紅臉的樣子,越想越難堪,尷尬的也紅了臉,隨即又惱火起來。文章、字畫何等寶貴?怎么能、怎么能擦P股!
田如月抬頭看向他,見他傻了一樣,伸手推了他一下,故作兇狠的瞪著他:“這么尷尬的事情非要逼我說出來!你是怎么當大哥的!”扭頭就走。
田多福紅著臉趕緊追上去賠禮道歉。
“哼!”田如月把頭扭向另一邊不理他。
田多福好脾氣的又走到她的另一邊賠禮道歉。
“哼!”田如月又把頭扭過去,表明了暫時不會原諒他。
田多福怎么哄都哄不好,不由垂頭喪氣的低下頭。
他本來打算哄好妹妹,再勸誡她不可用紙張當廁籌用,哪怕是寫過字的文章也該鄭重的保存起來。
可現在妹妹連原諒他都不肯,想要勸誡的話更沒法說出口,更別提如廁太過私密,他雖然是哥哥也不好意思張口。
雖然此事揭過,可今后每當田如月要上茅廁的時候,田多福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一絲絲譴責。
等他恢復平靜再次抬頭時卻發現田如月把他帶進了一家當鋪。
三丫來這里做什么?眼神疑惑的看見田如月已經走到了柜臺前。
還沒等她開口,認識她的伙計熟練的調侃:“呦,今天又來當破銅爛鐵?”
破銅爛鐵?田多福一頭霧水的走到田如月的身邊,看見她從腰間解下另一個錢袋,倒出好幾樣首飾。
伙計拿起首飾一樣一樣的檢查,戲謔的調侃:“一只耳環?”
又拿起一塊玉墜,“這塊玉墜摔壞了缺了一個角,虧你臉面都不要還拿來當。”
挑來揀去,只有一顆圓潤的珍珠完好無損值點錢。
伙計明明說的是田如月,一旁的田多福卻宛如被羞辱一般握緊了拳頭。
田如月卻笑著懟了回去,指著耳環:“這上面的寶石拆下來就能鑲嵌到新首飾上。”又拿起玉墜:“缺了一個角又如何?交給手藝人打磨一下變成扇墜照樣可以用,不行也能車珠子。”
放下玉墜,手指在柜臺上敲了敲:“我這人只認錢不要臉面,你若肯給我百兩紋銀,讓我扇自己兩巴掌,我都樂意之至。”
田多福:“……”
伙計瞪大了眼睛:“……你做夢!一巴掌五十兩,還是自己打自己,你當我傻?還樂意之至!有本事你給我百兩紋銀,我能賞自己十巴掌。”說完,挑釁的微微抬起下巴。
田多福:“……”這伙計怎么回事?怎么跟妹妹一樣傻……。看樣子兩個人很熟悉,好像是在開玩笑?
田如月詫異的睜大眼:“呀,你剛才還說我不要臉面,如今你的臉面竟然比我的還不值錢,嘖嘖嘖。”
被帶進溝里的伙計:“……鬼丫頭!”把東西一攏朝田如月伸出一根手指,“十文。”
“十二文,再少,以后出門要小心。”田如月討價還價還不忘威脅。
伙計:“……”黑著臉卻還是拿出了十二文推過去,一臉不耐煩的揮手,“趕緊走走走。”要不是掌柜的特意交代過,他根本不會收這些破爛玩意。
站在一旁的田多福看得目瞪口呆,他怎么感覺自家妹子有點像地痞無賴……。
田如月隨便數了一下,確認無誤,收起錢袋拽著發愣的田多福離開。走出當鋪,開口問道:“我們現在是去打聽二叔的情況,還是先去驛站送家書?”
田多福猶豫了一下,決定先送家書。
二人立刻前往驛站,找到信使又花了五文錢終于搞定。
錢全是田多福出的,一邊走一邊心疼的不停嘀咕:“太貴了,竟然花了十文錢,都夠買一斤肉了。”
田如月聽他嘮叨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很想拿個十幾兩銀子堵住她的嘴,可這樣做會傷到田多福的自尊,于是只能忍。
一路走一路問,多方打聽終于找到了周府。
看著高門大院的周府,田多福本能感覺自卑想要退縮,可一想到被打的周翠芬,硬著頭皮求助的看向田如月:“現在怎么辦?難道要直接敲門進去問?”
田如月翻了個白眼,“看我的。”先去附近買了幾盒點心,再敲開周府左右隔壁的鄰居大門,送完點心,輕易取得想要的所有信息。
二嬸王氏果然從妻變成妾,而周代子如今的妻子嚴氏來頭很大,娘家是富庶之地有名的鹽商,家財萬貫。
當初嫁給周代子的時候根本不知他已娶妻,直到今年歸京,事情瞞不住了,周代子才老實交代。
嚴氏哭過鬧過,可兒女都大了不可能真的和離,再加上這些年周代子對她如珠如寶的捧著,鬧過一場也就消停了。
田如月看著田多福氣悶的蹲在墻角,想笑卻忍住,“這是二叔的家事,與你我無關。你生什么氣?為二嬸委屈?你可知她們搬離石頭村的時候,翠芬如何跟我炫耀的?說以后見到她,讓我叫她小姐。”
小姐沒叫成,倒是看見她被人當成丫鬟打。
怪不得上次會在醫館門前撞見,原來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打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