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喝完了兩壺還要繼續的時候,衛晉忽然出手蓋在他的酒杯上:“喝酒傷身,來人啊,給二皇子端一碗參湯來。”
有了幾分醉意的二皇子笑了:“我喝什么參湯?要喝也是你喝。”拂開衛晉的手,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
可他的酒杯剛放下,卻被衛晉直接出手拿走,換成了一碗老鴨湯。
二皇子看著最愛喝的老鴨湯,沒有拒絕衛晉的好意,喝了這碗湯卻不在動筷子,表示今夜要住在衛府。
衛晉抬頭看向胡琴吩咐道:“你扶二皇子進去休息。”整個衛府只有他的錦墨居最適合二皇子居住,干脆直接讓出了自己的臥房以示鄭重。
接到命令的胡琴喜不自勝的趕緊伸手去扶二皇子。
二皇子卻一掌推開她,身形踉蹌的往內室走去。
胡琴委屈的低下了頭,但是很快她又重新恢復斗志跟了進去。
常青見此一幕,眸色倏然一沉,扭頭看向衛晉,卻見他眉眼淡然的繼續用膳,仿佛沒有受到半分影響。
衛晉察覺到他的目光,頭也不抬的問道:“看什么?還不坐下來一塊用飯。”平時不分主仆總是一起用膳,可二皇子在的時候,常青永遠只能站著伺候。
常青早就餓了,立即坐了下來,一邊忙著幫衛晉布菜,一邊自己大口吃了起來。
“啊……!”內室突然傳來一聲胡琴的慘叫!
常青立即丟下手中的碗筷,蹭的一下子站起身,第一時間沖了進去。
一眼看見胡琴倒在了血泊中,抬頭看著衣衫不整的二皇子手里拿著正在滴血的劍,忽然往地上一扔,神色冷酷無情道:“此賤婢竟然敢以下犯上。”趁他醉酒妄圖勾引他!若是平時他也就笑納了,可偏偏他剛被心愛的人拋棄,心里正記恨女子無情。
此賤婢時運不濟沖撞了他,怪她自個命不好。
不是所有麻雀都能一朝變鳳凰,更多是飛蛾撲火自掘墳墓!
十幾名帶刀侍衛一下子沖了進來,見此一幕,領頭的侍衛撿起地上的劍,立馬又如潮涌般退了出去,仿佛沒有看見倒在血泊中的女尸。
這時,衛晉才邁進了內室,看著地上的尸體。
僅此一事,二皇子酒醒了一大半,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道:“今日你少了一名丫鬟,明日為兄送你十名佳麗。尸體交由你處置,為兄先行回府。”若是面對別人,尸體他肯定當場就自己處置了,但是他信任衛晉,又是在他的府中他的下人,自然交給他處置最為妥當,免得產生隔閡。
衛晉拱手目送著他離開。
二皇子前腳帶著人離開,后腳得知消息的胡管家沖了進來。看著地上的女兒尸體,宛如行將就木的老人,如木偶般一步一步慢慢的挪了過去,緩緩的跪在地上,看著死不瞑目的女兒,眼淚毫無預兆的忽然落下。
衛晉坐在床邊上看著眼前這一幕,眸色森寒的想起了父親被毒死的回憶。
常青站在旁邊,右手卻始終放在劍鞘,面無表情的盯著胡管家的一舉一動。
外邊很快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聞訊趕來的連夫人、胡嬤嬤到了。
連夫人臉色煞白的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胡琴,一時失去了言語。
胡嬤嬤親眼看著如花似玉的女兒轉瞬間失去了鮮活的生命,沖過去撲在尸體上,哭得撕心裂肺、哭天搶地。
緊接著是鼻青臉腫的胡光耀也趕來了,他不敢置信的瞪著血泊中失去了生命的妹妹,抬頭沖著衛晉嘶吼著咆哮:“是誰?是誰殺了我妹妹?!!是誰?是誰?!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憤怒的整張臉扭曲變形。
“夫人!”胡嬤嬤大驚失色的叫了一聲,下意識抱緊了她。
唯獨沒有流淚的胡管家紅著眼睛抬頭看了一眼妻兒,站起身走到衛晉的面前噗通一聲跪下:“請主子允假,老奴要給不孝女操辦喪事。”見到衛晉頷首,轉身又走回原地抱起尸體離去。
衛晉看著他猙獰的面容,仿佛看見了當年因父親被毒殺時精神失常的母親。視線一轉落在連夫人的身上,見她此時臉色蒼白如雪,身形搖搖欲墜,很顯然也想起了過去不好的回憶。
胡光耀緊握著拳頭跟了上去。
衛晉虛弱的扶住床柱,朝她擺了擺手:“我沒事。”
趁胡嬤嬤給連夫人脫去外衣蓋上被子,他趁機把了一下脈,心中暗自松了口氣,還好沒什么大事,只是受了刺激暈了過去,醒過來休養兩日就好。
得到命令的常青立即消失。
“扶到床榻上。”衛晉吩咐了一聲,跟胡嬤嬤合力把昏過去的連夫人扶到床榻上。
“娘?!”衛晉急忙起身沖了過去,“快去請大夫!”
胡嬤嬤哭哭啼啼的也跟了上去,經過連夫人身邊時突然瞥見她身形不穩,條件反射般伸手去扶,誰知連夫人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滿臉淚痕的胡嬤嬤伺候妥當側轉身看向衛晉想要說話,卻突然瞥見他嘴角溢出了鮮血,大驚失色的低叫一聲:“少主子?!”
二皇子?!胡光耀悲憤交加淚如雨下,二皇子何等人物?他一個下人之子如何能報得了此仇?恨的牙根咬的咯吱作響,令人毛骨悚然。
見到衛晉沒有回答,常青代答道:“胡琴以下犯上冒犯了二皇子,你要報仇?盡管去。”
胡嬤嬤一聽是二皇子,哭聲立馬小了許多,悲戚中透著深仇大恨無處可報的悲哀。
如今她剛失去了女兒,怎能再忍受失去兒子!
拿出帕子擦拭著沾血的嘴角。
胡嬤嬤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瞬間又流了下來,趕緊扶著他靠著床柱坐下,慌忙勸道:“您身子不好,您可千萬別著急!”
外室突然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兩個身影直接闖了進來,赫然是姍姍來遲的衛婧跟陳琳。
她也勸了,罵也罵了,可畢竟是自己親生的閨女,心里頭也有一點癡心妄想才縱容她闖下如此禍事丟了性命。
胡嬤嬤聞言老淚縱橫的搖頭:“您別這么想,您從未把她當成過奴婢,是她自個心野非要往二皇子面前湊才遭此橫禍,是老奴沒有把她教好,老奴愧對您跟夫人。”二皇子每次一來衛府,女兒就千方百計的搶了其他丫鬟的活計故意在他面前露臉。
此事除了連夫人,整個衛府上上下下誰人不知?
衛晉臉色蒼白如紙的望著她:“若不是我吩咐琴兒伺候二皇子……她也不會死。”
她比夫人小好幾歲,夫人成婚有了長子衛晉,那時她還云英未嫁,一直把衛晉當成親生子般對待,所以當年衛晉也中了毒命在旦夕的時候,她才會奮不顧身的站出來救了他一命。
是她這個做娘的沒有教好,哪能怪得了寬厚仁心的少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