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沒失憶多久,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大約是早上失憶,打坐修煉了一白晝,晚上就恢復了記憶,然后一臉冷漠的離開。
我本以為就這樣就此別過,誰知半夜時分,他又身負重傷倒在了我門前。
“……”我無語了,心想這是什么情況?
——是神諭者,她一直對他的行為不爽,尤其是他的分身跟青霄那件事,讓她失去了紫霄琴。
懸木之眼如是說,發給我看了那一段影像。
不知是何片山林,卻依舊是那一盞金線纏繞的燈,在吸收他身上的靈力,然后一腳被神諭者踹倒了這里。
我迷惑了,他真的是此間唯一的上仙嗎?怎么這么弱!
不過另一件事,更吸引我的注意力,“紫霄琴?就是那把可操縱人心的上古神器?”
懸木之眼重重的嘆了一聲,語氣悠長,她不禁回憶了過往:
——那是她的故友,創造出十大神器的神緞師·天工贈予她的。
天工之物,其珍貴程度,不言而喻。
——她把紫霄琴一直小心保存在重樓之中,但灼華上仙的分身·秋白公子,卻與它締結了契約。
——而且,還拐跑了本應該成為她隨從的青霄,讓青霄永不能成仙。你說,她如果找到機會,還不得往死里弄他。
“……”那還真是罪有應得啊!
除了曦豐仙子,還勾搭了云淵境靈莫非這就是人間所說的負心郎?
可是,他的舉止充滿距離感,真的是這種人嗎?我不禁迷惑了。
聽懸木之眼的講述,我又想到另一件事,這個世界如果有主角,會不會就是神諭者?
——她不是此間世界的主角,現在的主角是你眼前這個灼華上仙,有他在仙門,九重界永遠不會重返巔峰。
——所以,公主,請使用我的力量吧!
——我將助你登上這三界之巔。
在懸木之眼的力量下,耗時數個月,我成功打開了灼華上仙的心扉。
——越是冷漠的人,心也越容易被感動,你看,在親和力的影響下,上仙也不過如此。
在灼華上仙提出要帶我回流云宗,收我為徒之時,懸木之眼如是說。
“但這和媚術有什么區別?我并不想讓他愛上我,我從來沒想過做這種事情!”
——上仙好歹是上仙,哪有那么容易愛上你?他心里可是有個等待千年的白月光呢!
在我猶豫糾結之時,懸木之眼如是說。
想來,那時候的我,早已經成了懸木之眼的棋子。
我跟著灼華上仙回了流云宗,縱使宗門長老極力反對,他依舊將我收為了關門弟子,這引起了他另外兩個弟子的不滿。
三師姐洛鳶,飛鳶一族的王女,身負鳳凰之血的天命凰女,其火焰能灼燒世間一切污穢。
四師兄祝君年,邱澤國的蒼山之巫,有一把能操控人心的琴,對外宣稱是流云宗的仿品,但我知道,那就是上古神器紫霄琴。
“他的二弟子是誰?”收徒儀式上,我在心底問懸木之眼。
想來,那時候就有征兆,對于我的問題,懸木之眼用‘害怕被發現’的理由,沉默了很久才告訴我: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我太相信懸木之眼了,真的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如果重來一次,我絕對絕對絕對要將二弟子百里長思先解決掉。
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天敵。
在懸木之眼的幫助下,我順利的進入黑塔,見到了被困在獄中的兄長父王和另外幾位魔尊。
兄長說,父王自從被封印在黑塔后,一直昏迷不醒,最多還能撐一百年,百年后,黑塔會將他們徹底吸收。
救出他們迫在眉睫,我再次尋求懸木之眼的幫助,那天,懸木之眼問我:
——你是否愿意做出違背天道之事?
“如果能救出他們,無論是利用、背棄、還是出賣此身,我皆不悔。”
修真歷21138年,灼華上仙突然提出要與我成親。
誠然,他待我很好,為我契約靈草降靈和劍冢守護靈,為我鑄就天光之劍,為我求來千金丹……有許許多多我曾為之感動的事。
但我能感受到那并不是愛,只是他對自己執念的一個解脫。
為此,他甘愿受我利用,將自己的兩個弟子驅逐出流云宗,只留下我一人。
灼華上仙百里云影,真是個可憐又可悲的人啊!
那時的我,如此嘲諷的想。
成親那天,我在流云宗外打開了十二個魔域入口,一但護宗大陣關閉,沉浸在喜悅之中的流云宗弟子,就能隨意屠戮。
他們曾待我很好,但是國恨家仇,又怎能是兒女情長能覆蓋的。
成親當晚,灼華上仙依舊冷漠疏離,自相識以來,不從主動碰我分毫。
但這一晚,他問了一個讓我極為震驚的問題:
“你知道,你被天道利用了嗎?”
上位者終究是上位者。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什么都不說也不做。
我,成了他眼中的跳梁小丑。
世人將他當做癡情郎,卻忘了他本該是什么樣的人。
他是流云宗主,是此世間唯一的上仙。
倘若不出所料,在流云宗境內,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
哪怕神諭者也一樣。
在我打算和他一戰之時,懸木之眼如是說。
他說,“你倘若乖乖扮演一個聽話的小師妹,本尊便不追究你利用本尊做的事,否則,你在黑塔的父兄,很快就會成為這流云宗護宗大陣的靈力。”
“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我質問他,臉卻像被火燒的一樣疼。
他的眼里毫無感情,平靜的說,“依靠借來的力量,終究成不了氣候。至于親和力……真是可笑又弱小的天賦。”
“那就看看,是你的修為,還是我的執念,誰更強吧!”
此言一出,他和我都愣了一下。
因為,在我身后,出現了一個頭戴三支孔雀簪的女子,我很快反應過來,這是懸木之眼凝結的靈體。
灼華上仙身上的紅色婚服換成了一襲藍袍,他抬起一只手,指尖跳躍著冰藍閃電,靜靜地看著我們:
“可笑,那就來吧,讓世人看看,是本尊厲害,還是天道厲害。”
“懸木……”我非常害怕,我不知道是否能夠達成所愿,灼華上仙是橫在我眼前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我不知是否能夠勝過他。
就現在的局面來看,我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連資格也沒有。
——不用擔心,我會把我所有力量都給你,我將調用天道之力,來助你達成所愿。
“可你說過,他是這個世界的總主角……”
——已經不是了,新的總主角,是他的女弟子。
那不就是我嗎?我心里一跳,自以為是的想。
那時的我并不知道,灼華上仙的二弟子是女子,否則,也不會那么魯莽行事。
對于她的話,我心里沒底,但是這二十年來,我已經很努力的,所以,同歸于盡也無所謂了!
——上吧!
懸木之眼解放了她的力量,龐大的力量融入我的身體,我瞬間突破大乘期,直入渡劫期。
這是我不曾想過的事。
甚至,一招擊敗灼華上仙,更是我未曾預料到的事。
“我,真的做到了?”我跪在已成廢墟的地上,看著不遠處倒下的身影,滿臉淚水。
——是的,你做到了。
在我不敢置信之時,懸木之眼如是說。
——打開護宗大陣,奪回你家族的榮譽吧。
“好。”
那一晚上,流云宗血流成河。
我在下山途中,遇見了一身冰冷月光的女子,只是遠遠一眼,我便記住了。
我不曾知道她是誰,但讓我想到了那個在云淵境救下我的“二師妹”。
也不知他們是否安好,但愿他們沒在這場風波之中。
——沒在哦。
在我為他們擔心時,懸木之眼如是說。
那倆師兄妹當然沒在這場混亂之中,因為一個在多年前,就不知所蹤,一個閉關至今,才剛出關。
“那就好。”我放下心來。
離開流云宗前,我看到那個驚鴻一瞥的女子,正和一身血光的灼華上仙對峙,正在疑惑時,懸木之眼說:
——之前給灼華上仙的九玄玉里,有前代九界魔尊的殘魂,如今,他們爭奪身體,兩敗俱傷。
——你若現在返回九重界,登上魔尊之位,以你現在的修為,便是稱為這三界之尊,也不為過。
有懸木之眼相助,我花了六十年,平定了九重界的叛亂,成為了這三界至尊。
權力在手的滋味,讓我開始自大起來,幸好有懸木之眼,所以一直順風順水。
當聽說第十代流云宗主是個女子時,我便沒了興趣,開始整頓九重界,于修真界的21198年,向人間與仙門宣戰。
途中,我聽說灼華上仙死在他二弟子手中時,有些感慨。
我也清楚認識到,如今這世間,再無比我更強之人,因此魔族的攻勢,勢如破竹,無可阻擋。
但,有三個地方久攻不下。
流云宗、萬仙門、和人間的蘭庭。
我很疑惑,因為流云宗的護宗陣靈被我吞噬了,護宗大陣又怎么可能還在?
我又突然想起來,萬仙門的少門主歸海楓,也是我的仇人之一,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百年內,我定要將他挫骨揚飛。
不過,仙門也就罷了,人間的蘭庭,又為何能與我九重界的戰士們,進行如此之久的對抗?
懷著這樣的好奇,我親自前往了人間的蘭庭。
看到了,讓我永生不忘的場景:
——梨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