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嬪站在前面,等到坐下時候,順便抬頭,靜靜地就將皇貴妃宮里打量了一遍。水印廣告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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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雕金鏤玉的,鼻中聞到的也是極清幽的熏香——熹嬪甚至說不出來這是什么香,只知道聞著味道,便知道是宮中難得的上上品。
吉靈坐下在皇貴妃位置上,接過七喜遞上來的冊本,一樣一樣地把最近宮里的事情理了理,每說一件,便用筆墨劃去一件,井然有序。
妃嬪聽她聲音雖然柔和,條理卻是清清分明,輕重緩急也各有得當,完全不比皇后掌權時遜色。
實話說,甚至做得更好。
等到全部都說完了,又松快地說了幾句閑話,吉靈抬起手,不由得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下面的人仿佛是接收到了某種信號一般,謙嬪就跟身上裝了彈簧一樣,從椅子上猝然站起來,滿面堆笑地說告退,不再打擾皇貴妃娘娘休息云云。
熹嬪也跟著識相地站了起身,恭敬地道皇貴妃娘娘這幾日辛苦,如今攝六宮事,難免勞心操神,還要照顧孩子,一定要多多保養才是。
她話雖然這么說,抬眼看著吉靈那張嫩的能掐出水的小臉,心里還是一陣發酸——老天爺為何就如此垂憐吉氏?
萬事如意,樣樣順心,連歲月都未曾在她臉上留下幾分痕跡!
臨走的時候,熹嬪
從皇貴妃的承乾宮出來,回到自己宮苑,熹嬪坐在窗下繃著臉想著心事,兩個捏腿的小宮女手法不得力,被她難得地發了火,斥責了出去。
貼身服侍的大宮女在旁邊默默地直嘆氣——嘆氣的聲音也不敢大,生怕被主子聽見了,又惹出事情來。
服侍了這么些年,主仆的情感從前深厚,若是碰上娘娘心情好的時候,還能坐在一處,一邊繡繡花,一邊聊聊天。
而如今,隨著承乾宮那位一路水漲船高,主子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越來越淡。
連帶著她,在主子面前連說話也越發小心了,生怕一個沒注意,提到了什么不該提的,又惹了主子不快。
大宮女小心翼翼地看著鈕祜祿氏,有心想找些話題,將她注意力從皇貴妃身上引開去,便笑著開口道:“主子,日頭過得快,想來離上一次也有好久一陣子了,四阿哥再沒過幾日,該給您請安了。”
提到四阿哥,熹嬪臉上的神情終于平和了下來。
她一眼掃過來,伸手給大宮女就道:“陪本宮進庫房去,本宮有幾樣稀奇物事,珍藏了許久了,這次他們夫妻兩個會一齊過來,正好,本宮給富察氏那孩子。”
富察氏就是弘歷的福晉,察哈爾總管李榮保之女,太保大學士公傅恒的姐姐。
到了之前遞牌子被準許進后宮的日子,富察氏被人接著,從阿哥所四阿哥的居處過來了東西六宮。
先是給皇后磕頭——皇后明面上說是養病,實則就是禁足,因著難堪,坤寧宮反而將皇后生病的消息,嚷嚷地散了出去,這般避重就輕,弄得整個紫禁城上上下下都知道皇后生了病,還病的不輕。
富察氏是最重禮節的,在坤寧宮正殿,恭恭敬敬的跪下,給皇后磕了幾個頭。
然后她轉頭,就往承乾宮去了。
弘歷是成了年的皇子,熹嬪是他親生母親,所以無妨,但他不能去見皇貴妃。
所以只富察氏一個人被宮人們接著去了。
以前倒也不是沒見過貴妃,可是那都是年節宮里大宴上,中間總是隔著距離,再加上宮中年節,禮儀繁冗,起身磕頭的不斷。
珠寶寶氣,華燈流彩,人都罩在一片耀目的光芒里——壓根兒沒能仔細看看清楚。
去的路上,富察氏心里微微有些緊張——一直都聽人說貴妃如何如何得寵,如今又成了皇貴妃,等同于副后,可見皇帝不是一般的恩寵,幾乎是離不了她了。
這樣三千寵愛在一身卻實難得。
富察氏有欣賞之意,卻無羨慕之心——四阿哥對她也極好,少年夫妻,琴瑟和鳴,恩愛情深,讓她心滿意足。
和五阿哥一顆心全鉆在那格格身上一樣,四阿哥眼里也只有她富察氏。
人人都說她命好,難得有情郎,更何況這情郎還是皇子。
引路的宮人停下了腳步。
承乾宮到了。
承乾宮里,吉靈也早就知道了今兒四福晉要過來給自己磕頭。
宮人在外面通報,里面人道皇貴妃娘娘請四福晉進來。
吉靈坐在椅子上向外看,就見鵝蛋臉,身姿清瘦的四福晉走了進來,儀態十分恭敬,連眼睛都沒敢抬起直視她,只是端步走到了自己面前,鄭重地行禮。
沒錯,就是這姑娘,她看見這張臉,就想起來了——這就是富察氏了。
確實很秀美,還是一種包裹著書卷氣的秀美,有如一塊溫潤美玉,瑩然生輝。
富察氏她從前也是見過的,只是私下這么特地來給她道喜還是第一次。
吉靈起身就走過去,將富察氏親手攙扶起來了。
富察氏的手腕細細瘦瘦的,握在手中,又是這么一個秀美文雅的女孩子,簡直讓人油然而生一種保護欲。
吉靈讓人上茶,又笑著指著身邊道:“四福晉到本宮身邊來坐。”
富察氏落落大方地站了起來道:“多謝皇貴妃娘娘!”
她謝恩完,到底還是年輕,面皮有些嫩,臉上微微發紅,腳步輕移,上前來坐在了吉靈身邊,。還不忘回頭吩咐隨行的宮人將賀禮送上。
兩個小太監、兩個宮女捧著四只大大小小的錦盒就上來了。
吉靈抬手就阻止了他們要打開的動作,微笑著對四福晉道:“你的心意,本宮心領了。”
四福晉站起身就微笑著,恭恭敬敬地道:“皇貴妃娘娘既是長輩,又有晉封之喜,這是應該孝敬的……”
熹嬪宮苑之中。
等了又等,還不見四福晉過來,鈕祜祿氏有些著急了,抬手喚了人過來:“去問問,看看四福晉那兒,什么情形?”
小太監去了一趟,時間不短,等到回來了,臉色便有些尷尬,跪下稟道:“回主子的話,四福晉她……四福晉進了承乾宮,好一陣子沒出來,這會兒還在里面說著話呢。”
熹嬪捧著茶盞的手頓在半空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