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紹燦一愣,“池姐兒和許二公子的親事退了?什么時候的事?”
夏氏又撇了撇嘴,“這個誰知道?”
“娘,你不知道,二嬸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宋小河放下筷子,接過丫鬟奉上的茶盞,漱了口,抬起頭來撇撇嘴道,那模樣神色和她娘簡直一模一樣。
宋紹燦瞪了宋筱河一眼,對夏氏道:“你看看,都是你平日教的,哪有這么說長輩的。”
“爹,我錯了。”宋筱河認錯的態度和她娘夏氏也是一模一樣,干脆的很,只不過錯認過便是認過了,改正?那是沒有的事。
宋紹燦自然知道妻女的德性,不過他現在沒空去教育女兒,他問夏氏:“你說娘重新給池姐兒定了一門親事?定的是誰家?”
“譚家?據說是什么譚石鎮的譚家?我沒有聽說過,老爺知道嗎?”
夏氏問道,她上午在榮松院聽的時候,就對這個忽然出現的譚家很是驚奇。
“老爺,你是沒看到,那譚老夫人,穿著打扮雖然并不顯眼,可是她進門時脫下的絳紫色披風,用的料子可是前年的貢錦,我在衛夫人身上看過。”
夏氏興致勃勃的道,“你說這能穿的起貢錦的人家,應該不會是普通人家吧。”
“衛夫人?哪位衛夫人?”宋紹燦的專注點被轉移了。
“哎呀,不就是以前那位指揮使的夫人嘛。”夏氏有些不耐煩的道。
她這么一說,宋紹燦便明白了,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明白,“你何時認識衛夫人的?”
他們家雖然是伯府,卻也是落敗的伯府,是沒能力和正三品的指揮使大人攀上交情的。
“我哪里能認識衛夫人,只不過那衛夫人最喜歡逛衣裳首飾鋪子,她又最是愛炫耀顯擺的,有一次我去霓彩坊逛,就碰到那位衛夫人了,聽她和身邊的另一位夫人說的,說她身上的秋香色交領大襟長襖是當年紹德府上貢的貢錦,雖然顏色不同,可是質地、紋路以及光澤度,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所以我一眼便認了出來。”
夏氏得意洋洋的道,她剛一說完,宋筱河便道:“娘,你說的是走在姨祖母前頭的那位老夫人,她從祖母屋子里出來的時候,我也看到了,的確穿了一件絳紫色的披風,那披風一看就比祖母、姨祖母、姑姑的要亮眼許多,一看就是好料子。”
宋筱河之所以沒有提房氏、杜氏和夏氏,那是因為她們三人并沒有穿披風,只著厚長襖,根本沒有可比性。
當然,這妯娌三人,除了房氏是真的沒有冬天的大厚披風,以前自然是有的,只不過后來被當了。
二太太杜氏和三太太夏氏她們二人還是有幾件好衣裳的,冬天穿的大毛衣裳和厚披風也是有的,只不過是不好穿到榮松院罷了。
“能穿貢錦的譚家人?莫非是他家?”
宋紹燦摸著下巴沉吟道。
“老爺知道?”夏氏立刻來了精神,宋筱河也是眼睛一亮,就連宋安錦、宋安鈞和薛氏也是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實在是宋家這幾年越發的落敗了,和那些高官權貴越行越遠,即使用盡力氣,有時也難以收到一張權貴世家的宴席請貼。
若是此番能夠借助宋筱池的親事,再次攀上權貴人家,自然令人振奮不已。
宋紹燦見妻妾兒女皆是一副亟不可待的模樣,倒是賣起了關子,搖搖頭道:“此事老爺我自己還不能確定,尚不能與你們說。”
“老爺,你!”
“爹……”
夏氏和宋筱河母女的反應幾乎如出一轍,宋紹燦看著樂不可支。
倒是薛氏慢悠悠的柔聲道:“老爺就會誆我們,那譚家若是大家族,太太肯定聽說過的,既然太太不知曉,想來那譚家也不是什么數得上名號的人家,頂多有些錢財罷了。”
薛氏這般一說,夏氏也反應過來,她一向和薛氏不對盤,這倒不是因為薛氏得罪她了,而是這天下有妻有妾的人家,妻妾能夠和睦相處的就沒有幾家,妻和妾本就是天生的仇人。
夏氏覺得薛氏這話很有幾分道理,可是她并不會明著贊同薛氏,而是一扭頭,頗為矜傲的道:“老爺不想說就算了,妾身現在還不想知道了。”
宋紹焰只是故意吊他們胃口的,他現在心情很是不錯,若是他猜測無誤,這大侄女往后的婆家……嘖嘖……他們宋家即使不能重新崛起,借助親家之勢,他們這些宋家男子謀個散官或者是閑職當當恐怕還是不成問題的。
至于三郎、四郎這些小輩,只要能考上功名,舉人當然最好,即便是秀才,有了這一門親事,也能到衙門謀個一官半職,即便官階低微,那也比現在家中盡是閑人的情形要好的太多。
“我只是不太確定,既然你們想知道,告訴你們也無妨,只是這話你們先不要對外說。”
宋紹燦老神在在的道,見一眾妻妾兒女皆點點頭,他方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譚家應該就是禮部左侍郎譚大人家。”
留香苑氣氛融洽,暖意融融,為將來很有可能得到的好處而興奮。
宋家二房所住的盛景院中的氣氛雖然不如留香苑那般和諧,可是也不算差了,二老爺宋紹煥抿了一口杯中酒,對自己的長子宋安錚道:“你可得給我爭點氣,也不枉你娘昨天半夜往譚石鎮跑,就為了你這差事。
現在既然譚家已經答應了,你進衛所做官是肯定的了,只是譚家也說了,只能給你謀個從八品的校尉,若想再往上升,就得靠你自己了,你若是一輩子都趴在從八品上,你對不起你娘,也對不起你爹。”
杜氏也跟著到:“二郎,你爹說的沒錯,自從昨天若水那丫頭過來報信后,我和你爹就開始奔波,幾乎一夜沒睡,就怕被宋安銘占了先機。
你爹為了說服你祖母退親,再定譚家這門親事,幾乎磨破了嘴皮,這樁親事成了,我們家不但一分銀子沒有謀到,反而還貼了幾十兩銀子給你姨祖母和姑母,否則那兩個無利不起早的,如何會愿意當說客。”
“娘……這事是你們昨天才開始謀劃的?”宋筱沐震驚了。
聽到小女兒這般問,宋紹煥露出一個得意的神色,“這就是你爹娘的本事了,不夸大的說,在這府里,你們爹娘是可以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
“以兒子看,爹娘的本事可不僅僅限于府內。”
宋安錚拍著馬屁,“姨祖母那里,姑母那里,還有那禮部左侍郎譚大人家,只要爹娘愿意,昨天爹娘起意,今天人家就能來提親,這不是爹娘的本事是什么。”
說到這里,杜氏頗為惋惜的道:“我早就知道譚老夫人要為他那二兒子再找一門親事,要求提的還高,需得名門閨秀,容貌要好,品性要好,性情要溫柔,這樣的人,你們說,即便她那大兒子是禮部侍郎,以那位譚二爺的品性,誰家愿意將閨女嫁過去,我早就料到她是找不到這樣的兒媳的,準備再晾她一段時間,到時也能提提價,那許家也再等等,也能多拿些好處,可是現在這么一弄……唉,簡直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