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嬤嬤看她像是看一個死物的不屑眼神,宋筱池自然注意到了。
至于章嬤嬤的疑惑,宋筱池也能猜到一二,不過她正愁著這個所謂的嫁妝匣子該如何脫手呢,現在又回到宋老夫人手中,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享受了這樁親事帶來的好處,就要承擔親事失敗的責任。
“大姑娘今日故意耍弄老奴二人,老奴不敢反抗,只不過希望大姑娘能夠承受住老夫人的懲罰,大姑娘應該知道伯府的家規一向嚴格。”
章嬤嬤淡淡的瞥了宋筱池一眼,又看了一眼箱籠中的幾件舊衣,對鄧嬤嬤道:“走吧,回去向老夫人和二太太稟報。”
宋筱池看章、鄧二人這就要走,聲音清亮中帶著一絲懶散的道:“這就準備走了?”
章嬤嬤回過頭來,“大姑娘還有什么吩咐?”
宋筱池輕笑一聲,“嬤嬤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讓你們爬到床底去做什么的?雖然說找出來的錢財是要交給老夫人和二太太的,但是這總得讓我這個主人看看,確認你們找到的錢財對的上方為正理吧?”
章嬤嬤臉色微微一變,沒想到宋筱池等在這里。
鄧嬤嬤則立刻就沉不住氣了,她瞪著宋筱池,臉色難看的道:“還請大姑娘慎言,床底下可是什么東西都沒有。”
“怎么可能?”宋筱池瞪大了眼睛,絕對瞪得比鄧嬤嬤還要大,“嬤嬤不要開玩笑,我可是受不住的。”
宋筱池雖然笑著,但是那笑卻是受到莫大刺激而強笑的模樣。
鄧嬤嬤朝章嬤嬤看過去,章嬤嬤深吸了一口氣,對鄧嬤嬤道:“我們走,大姑娘還請放心,老夫人會給大姑娘一個公道的。”
宋筱池看似很是氣憤又無可奈何,實則心里松了口氣,她還真怕這兩個老婆子為了證實自己的清白,讓她搜她們的身來,那這之后的事反而不好辦了。
好在這兩個老婆子果然不將她這位伯府嫡長孫女看在眼中。
“姑娘,這……”
待章嬤嬤鄧嬤嬤并琉霜走后,珊瑚看著大開的箱籠,以及箱籠內剩下的幾件舊衣,發現自己不知該說什么好。
宋筱池看著自己的兩個丫鬟,吩咐道:“之后無論誰問你們,都要一口咬定床底下藏了五十二兩并二錢銀子,是用一個月白色繡著紫葡萄的荷包裝著的,記住了嗎?”
兩個丫鬟聽到宋筱池這話愣住了,她們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是有私房銀子的,可是并沒有這么多,珊瑚管著宋筱池的箱籠,知道宋筱池的所有私房加在一起也就十二兩多一點。
現在姑娘這么吩咐,又想到方才屋里發生的事,一向心思靈透的珊瑚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宋筱池想要做什么。
“姑娘可是想從章嬤嬤和鄧嬤嬤身上搜刮……”
珊瑚頓了一下,覺得這個詞用的不太好,只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么合適的形容詞來。
宋筱池卻并不在意什么形容詞,只道:“你們記住了,到時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反應稍慢一點的玉蘭,此時也猜到宋筱池要做什么了,她興奮的道:“姑娘,章嬤嬤和鄧嬤嬤富得流油,五十二兩銀子她們肯定有,這銀子我們必然能從她們身上訛出來。”
珊瑚開始雖然懷疑這件事的成功率,可是想到現在的情況,卻也覺得此事未嘗不可,只是成功之后,除了那五十二兩銀子之外,留給她們主仆三人的只有壞處沒有任何好處。
宋筱池知道珊瑚在擔心什么,她笑道:“即便我不這么做,難道還能期望她們手下留情?”
珊瑚臉色一變,知道姑娘說的沒錯,只得暗自嘆了口氣。
宋安銘回來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傍晚時分了,停了一天的雪再次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
讓人覺得有些奇怪的是,也不知章嬤嬤和鄧嬤嬤回去怎么說的,宋老夫人并沒有召她過去訓話。
直到珍珠來錦霞院稟報宋安銘回來的時候,宋筱池才從她口中得知上午的時候,老侯爺的病情似乎加重了。
“不過這事老夫人和二老爺二太太他們并沒有往外說,特意瞞著在,連請大夫都是悄悄的,還是順子,他在門房看到二老爺的小廝平安領著一位老者上門,順子認出那老者是仁醫堂的曹大夫,只不過順子今日當值,沒找到空傳話進來,還是大爺回來的時候,他悄悄將事情告訴了彎弓。”
在去明軒居的路上,珍珠一一將知道的消息告訴了宋筱池。
難怪沒空找自己的麻煩,宋筱池解了心中的疑惑,不過老伯爺的病一直找的都是曲氏醫館的曲大夫看的,今日怎么換了大夫?
明軒居正屋,宋筱池到的時候,飯已經擺上了,宋筱池看了一下桌上的飯菜,與平日并沒有什么區別。
宋筱池給爹娘請了安,又和兄嫂道了好,看了一圈,沒有看到宋俊茂,便問了一聲,喬氏道:“雪太大了,就讓他留在院子里,由白盞照顧著。”
宋安銘看著宋筱池,嘆了口氣,雖然早已猜到譚家定然不是一門好親事,可是當看到從譚石鎮回來的宋安銘,宋筱池心中還是一沉。
“大哥,衛所的事打聽的如何了?”
宋安銘道:“邊吃邊說吧。”說著,示意宋筱池坐下。
“爹、娘、娟娘,妹妹不能嫁去譚家,不能嫁給譚二爺。”
宋筱池一坐下,宋安銘便沉聲道。
此刻的他,并不見往日的暴躁易怒,反而顯得沉著冷靜的很。
“大郎,那譚二爺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你快告訴我們,自從昨天那位譚老夫人上門,老夫人立刻就定下了譚二爺和池姐兒的婚事后,我這心就沒有一刻是安寧的。”
房氏根本沒有胃口,宋安銘話音一落,她立刻便焦急的道。
看來宋安銘還什么都沒說。
“那位譚二爺今年四十有二,已經死了三任妻子,房里……只外人知道的就有十來個妾室通房,子嗣方面,有兩兒兩女,大的已經有二十多了,是譚石鎮有名的紈绔。”
宋安銘一口氣將他在譚石鎮打聽到的情況都說了,宋紹焰、房氏、喬氏皆倒吸一口氣,宋安銘對于他們的震驚憤怒早有所料,想之前他剛剛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恨不得跑回來將榮松院和盛景院給鬧個底朝天。
他繼續道:“那位譚二爺的原配就是封城府衙岳同知的嫡長女,我找人打聽了一下,據說當年岳大小姐是懷著身孕去世的,岳家為此還到譚家鬧過。
只不過后來不了了之,外界有傳是在京城的那位譚大人使了力,當時譚大人雖然還不是禮部左侍郎,但是也頗有手腕了。
后來岳大小姐的一位讀書很不錯的庶弟進了玉都太學讀書,前些年已經考中了舉人,并被舉薦做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