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
宋筱池猛的將珊瑚往后拉了一下,因為用力過大,主仆二人不但往后退了一大步,且還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
“姑娘?”珊瑚反應過來,忙扶住宋筱池。
“有人來了!你聽!”宋筱池喘著粗氣道。
方才那一番動作,再加上之前的急行,于她這個常年待在內宅的閨閣女子來說,委實超過她能承受的體力極限了。
她還能站在這里,除了那一份孤勇,就是不知何時響起的“噠噠”聲和“哐哐”聲。
那是馬蹄聲和車輪滾過雪地的聲音。
“大姑娘,小的不想對您不敬,您就跟小的回去吧,如今到了這步田地,再逃您還能逃到哪里去?”
平安走到一眾下人之前,朝宋筱池拱了拱手,一副很為她著想的勸道。№Ⅰ№Ⅰ
“二老爺雖然很生氣,可是看在譚二爺的面上,總會從寬處理的,譚二爺也很大度,他承諾只要您愿意回去,就還以正妻的規格迎娶您,可是如果您還是要逃,他們可是二爺的人,他們回去如何和二爺稟報,就不是小的能控制的了,到時大姑娘您仍然要進譚家的門,可是這身份嘛……唉,即使二老爺想為您爭取,沖著您這行事,他老人家也開不了口啊,大姑娘,小的勸您還是認清現實的好!”
“噠噠”聲和“哐哐”聲越發的清晰了。
宋筱池看著一副語重心長正竭力勸說自己的平安,以及他身后一眾或是興奮或是譏嘲的仆役們,再看看身邊扶著她緊張驚懼到發顫的珊瑚,她頓時又有些迷糊。
難道是自己太緊張產生了幻覺,或者是她太信任那晚的奇遇以至于自己在腦中構現出這么兩個聲音,或許這兩個在此時被她認為是救命稻草的聲音并不存在?№Ⅰ№Ⅰ
宋筱池覺得后背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若是如此,這是多么令人絕望的事實啊!
“巖小子……額……巖老弟……不,巖弟,雅深弟,你媳婦在那兒,我們來的剛剛好,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的巧,我那一碗羊肉湯喝的正合時宜,哪里耽擱事了,你叨叨個一路,我就說……哎呀……”
平安正說的興起,他覺得很是自豪,自己一介下人,竟然能這般抬頭挺胸的訓斥伯府大姑娘,下人做到他這份上,恐怕整個大寧也沒有幾人了。
因此他并不著急要人將宋筱池捉住,即便寒風凜冽,可是這風吹在他身上,他也感覺不到冷意,一顆心反而火熱激動的很。
這一刻即便不是他為奴為仆這一生的巔峰,因為他這一輩子還沒過完,還有大把的好時光在后面等著他,他相信之后會有比現在更巔峰的時刻的存在。№Ⅰ№Ⅰ
不過即便如此,此時卻也是他往后奴仆生涯中值得回憶和當做動力的時刻。
他不允許被人打斷。
可是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尖利嗓音是怎么回事?
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不男不女!
倒像聽說過的宮里的宮人,可是宮人又如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
平安心里疑惑著,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異乎常人的嗓音上,至于用這個嗓音的人(某只鳥)到底說了什么,他倒是沒大在意了。
平安驚訝著,目光便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投去,額,來了一輛破車,隨著走動,發出哐哐鐺鐺的噪聲,就像隨時要散架一般。
倒是拉車的大青騾看起來神俊異常,與被它拉著的破車形成鮮明的對比。№Ⅰ№Ⅰ
而與這青騾與這破車形成更鮮明對比的卻是坐在車轅上的俊美青年。
他一身長袍,原諒平安的眼神在這樣只有微弱月光雪光的夜間只能看到那青年的大致輪廓,而無法分辨出他身上長袍的顏色,不過即便如此,懶洋洋靠在車門上,一腿長伸一腿屈起,左手手臂搭在屈起長腿膝蓋上,右手拉著韁繩趕車的青年,在這樣寒風凜冽的夜間,他的出現也讓人精神一震。
他的耀眼并不因為此時天光的暗淡而暗淡,他的光芒亦不是暗夜能夠掩蓋的。
平安正看的入神,忽的,一聲凄厲的尖叫聲讓他打了個顫,他這才回過神來,回過神來的一瞬間,就覺得有些懵,難道這般一個俊美的青年,他的聲音竟然是那般的非男非女,果然人不可貌相啊!№Ⅰ№Ⅰ
“謝雅深,你卑鄙無恥,竟然用老子教你的本事襲擊老子,老子和你沒玩!”
隨著那一聲尖利的嗓音之后,便是這一連串的粗話。
那俊美青年似乎并沒有張口,那這難聽的聲音是誰說的。
一陣撲閃翅膀的嘩啦聲在上方響起,平安還沒來得及去看,胳膊就被人拐了拐。
“二……二管家,您……您看,那只鳥兒竟然……它竟然會說話,這……這是天降神鳥啊!”
一個宋家下人眼尖,最先瞧見因為太過聒噪而被青年以特殊手段從肩膀趕走,而以不同于普通鳥兒速度飛躍到上空的那只烏漆抹黑的鳥兒。
他聽到這不男不女的聲音就是從這只黑鳥嘴里發出的,因為天降神鳥,忙告訴了平安,說的時候更是激動的聲音都發顫,說的斷斷續續。
平安一聽,也忙抬頭看去。
其他或是宋家或是譚家的下人此時也發現了在青年頭頂上方盤旋著的黑鳥兒,倒不是他們的視力有多么好,而是那只鳥兒的翅膀始終“嘩啦”“嘩啦”的扇著,就像特意在向眾人展示它的存在一般。
“這么丑的鳥兒,神鳥?屁,我看是妖孽倒是有可能的。”
這是譚家一個下人說的。
“天降妖孽,那可了不得,得快快向大人稟報才是。”
這話卻是其中一個衙役說的。
“姑娘?”珊瑚輕聲在宋筱池耳邊喊了一聲,她意在提醒宋筱池,要不要趁著現在那些人正被那邊忽然出現的人和鳥吸引去注意力的時候,她們趕緊逃。
宋筱池此時卻沒能意會到珊瑚的未盡之言,她仰頭看著那只正在一直尋找存在感的黑鳥,問道:“珊瑚,那是不是梧桐樹?”
珊瑚一愣,不知姑娘為何這個時候問了這么一個奇怪的問題,不過她還是順著宋筱池的目光看去,就見那只一直在空中盤旋的黑鳥不知何時已然棲息到一根從從旁邊宅子里延伸出來的樹木枝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