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你這一路不說話,憋壞了吧?”妏宥長舒了一口氣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圓凳上。看著杜塵瀾將布巾扯下,開始打量起這屋子。
“我說,你下次出去,可得想法子易容。你有些矚目,也不太像周夷人士。”
周夷的男子大多粗獷,像杜塵瀾這般精致的少年并不多見。即便有,若是沒有匹配的身份,也容易成為貴族的禁臠。
“嗯!”杜塵瀾輕聲應了,琢磨著待會兒買些胭脂水粉來,給自己易容一番。
“今夜警醒些,怕是不會太平!”他突然想到了剛才似乎有人盯上了他們,不知對方個什么來歷,還是小心為妙。
“怎么了?咱們才剛到金寧府呢!”妏宥有些忐忑,立刻緊張地說道。
“不知!或許還是咱們之前掏銀子時,讓人看了去。反正小心些,晚上我睡外間。”杜塵瀾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只很小的瓷瓶,遞了過去。
“這是迷藥的解藥,晚上入睡前含上一顆,不排除對方會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被杜塵瀾這么一說,妏宥愈加緊張了起來。
想了想,杜塵瀾又彎腰從褲腿處抽出一把匕首,“留著防身!”
“那你呢?”妏宥接過匕首,擔憂地問道。
“我自然備了,放心吧!”其實杜塵瀾本打算今晚去探探那幾家官員府邸,但今日剛到金寧府,他還不熟悉地形,還是莫要貿然行動。
再者,獨留妏宥在這里,他也放心不下。剛才那男子臨走前的眼神,讓他警惕了起來。
若是此人對他們起了什么歹心,那今晚說不得會下手。
“咱們這幾日得小心些,打探消息也得注意。這兩日城中有些不太平,聽說是混入了大郡的細作。因此,剛才城門處才會查得這么嚴。若非那人是禮部右侍郎家的一名管事,有他做了擔保,不然咱們這會兒還進不了城呢!”
妏宥想起了之前待他們進城的男子,雖說那男子的目光讓人渾身都不舒服,但此人確實幫了他們大忙。
本就是全城戒嚴,守衛的士兵見他倆可疑,自然要詳細盤查,而他們的身份卻是最經不起盤查的。
“禮部右侍郎?可屬實?”杜塵瀾挑眉,那人看著就是個奸滑之人,即便對方努力表現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
此刻杜塵瀾有些后悔了,若此人當真是禮部右侍郎家的管事,他還真就跟著對方走了。
禮部右侍郎本就是他的目標之一,這會兒倒是繞了個彎子。
“當然,那守衛的士兵認識他,不然也不會輕易放咱們進來。”
杜塵瀾隨后想了想,若是帶上妏宥,那便有些麻煩。畢竟妏宥不習武,會拖后腿。然而他不會說周夷話,不帶妏宥又聽不明白,這真是讓人苦惱。
“不過我總覺得他不懷好意,我看人挺準的。”妏宥在外乞討兩年多,早就嘗盡了人情冷暖,識人也準。
“所以才叫你晚上警醒些,他一個官家的管事,為何要管這種閑事?”
杜塵瀾意有所指,他看了一眼妏宥,小姑娘長得好,莫非那管事是看上了妏宥,想騙他們入虎口?
“咚咚咚!”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杜塵瀾連忙用布巾重新罩住了臉頰。
妏宥上前開門,讓小二進了雅間。
杜塵瀾看了一眼,頓時被驚住了。之前在卞道府時,好歹還是大郡國內,吃食與北地并無太大區別,只是沒有京城那邊細致而已。
眼前這是什么?一大銅盆的肉?看著這白花花的肉,杜塵瀾有些傻眼。
小二上前將小泥爐燃了起來,又將酒溫了上去。
妏宥看了有些呆愣的杜塵瀾一眼,后和小二說了幾句,小二便轉身出去了。
“這里都是喝酒,想來你平日里也不飲酒,我已經叫他送水過來了。不過,周夷的茶葉大多都是從大郡買來的,如今兩國的商隊很少來往,茶葉成了金貴之物,只怕你目前是喝不上了。”妏宥朝著杜塵瀾解釋道。
“出門在外,自然不必講究。但,這是什么?咱們的晚飯?沒有米飯嗎?”杜塵瀾指了指桌上白花花的肉食,無奈地問道。
“嗯!周夷大多都食用羊肉,這就是羊肉啊!入鄉隨俗,咱們剛來,若是提出要吃米飯,不是很奇怪嗎?還好包袱里有燒餅和包子,咱們熱著將就吃了吧!”
飛揚的飄絮在暗夜里起舞,之前并未飄雪的金寧府,晚上竟然也開始飄起了小雪花。
屋內綿長的呼吸聲在黑暗中稍顯清晰,外間美人榻上,杜塵瀾蜷縮著身子,睡得正香甜。
一道十分輕微的磕碰聲傳來,可仔細一聽,又沒了動靜,讓人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黑暗中,杜塵瀾睜開了雙眼,卻并沒有做出反應。
內間的呼吸絲毫不亂,杜塵瀾不禁猜測,這丫頭該不會是真的睡著了吧?
他原本還有些猶豫,想將計就計,但一想到自己還不熟悉這里的地形,便生生忍住了。
半晌過后,杜塵瀾才聞到一股異味,還好他之前已經服用過解藥。
又是片刻過后,杜塵瀾才聽到門閂被輕輕挪動著,他立刻渾身一震,來了!
“二嫂,你還要撒潑到什么時候?我說過,老爺不回來,你們二房的銀子便一文也別想得到。”錢氏指著秦氏,氣憤地說道。
“喲!怎么?還真想賴賬?”秦氏頓時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藥商的銀子都到手了,賺得盆滿缽滿的,這會兒怕是在家里數銀子呢!
“我可沒說要賴賬,只說等老爺回來再給。你現在要,我也沒有!”錢氏這幾日被秦氏吵得頭疼,上次他身子不適,差點暈了過去,這秦氏或許是怕了,兩日沒敢上門。
“我說老三本就不應該去什么邊關,真是吃飽了撐的,若是他不去,咱們的銀子早就到手了。還不肯承認,瀾哥兒也是去邊關了吧?你也真是狠心,明年二月便是春闈,這是讓他放棄科考了?好歹也是個舉人了。”
秦氏撇了撇嘴,老三就是個蠢貨,竟然親自去了邊關,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不過是想去見識一下,誰也不知會發生這樣的事。但你們二房和父親趁著老爺和瀾哥兒不在之時,欺負我個婦道人家,簡直是讓人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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