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歡

364 餓否

放一個活口回去通風報信,是他這將計就計中的一環,卻也難保不會引來后患。

葉辛夷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皺眉望向他,“你可還撐得住?”

沈鉞點了點頭,除了面色蒼白了些,看著有些神情懨懨,眸色卻還算得清明。

葉辛夷深吸一口氣,一手拎起輕鴻劍,一手繞到他身后用力將他撐了起來,“那便走吧!”

天色未明,不過是夜色稍淡了一些,遠山近林都沐在其中,透出一種幽幽黛色。

沈鉞自然舍不得葉辛夷太累,努力撐著,但還是將大半的重量都落在了葉辛夷的肩頭。

兩人在山林之間緩緩而行,暫且沒有任何的方向,即便要去成都府,也得是躲開追蹤,且沈鉞傷勢穩定之后才需考慮的事兒,眼下,他們唯一的目的,只是在這崇山峻嶺中躲開追蹤的人,活下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葉辛夷再走不動了,這才尋了一個臨溪的樹蔭下,將沈鉞放了下來。

那樹下將將有塊平坦的石頭,葉辛夷讓他坐著歇會兒,到溪邊捧了兩捧水來喝了,又摘了一片大葉子,盛了些水來給沈鉞喝,用被溪水浸濕了的帕子幫他擦拭過額頭鬢角的汗,“餓了吧?”

還真有些餓了。他們只在昨日午間用了點兒干糧,之后,便是一連串的變故,算起來,竟已經有一日一夜未曾進過食了,而奔逃、殺伐,哪一樣不花比平日更多的力氣?怎么可能不餓?

即便自律如沈鉞,聽著她這一問時,腹間都不受控制地發出了一陣空鳴。

奈何,他們腰間的布袋里雖然盡可能裝了必要的東西,卻多是傷藥、匕首、火折子之類的,倒也帶了一小包鹽,就防著會在山間轉悠幾日,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還帶著干糧之類的。

不過,沈鉞和葉辛夷倒也從未擔心過會餓肚子的事兒。

他們都不是養尊處優長大的,那時沈鉞跟著她上山采藥,不還給她做了一回美味的叫花雞來吃嗎?葉辛夷也是常跟著葉仕安在山間采藥的,雖然多是帶著干糧在身上,卻也偶爾會就地取材,找些野味來吃。

沈鉞的腹中唱起了空城計,葉辛夷居然也不遑多讓,腹中亦是空鳴聲聲,好似在應和他的一般。

兩人一愣,繼而不由相視而笑。

“你在這兒歇著,我四處轉轉,看能不能找到吃的。”葉辛夷笑道。

“小心些!”沈鉞點頭,將輕鴻劍遞了過去。

葉辛夷接過,朝著他點頭笑了笑,便轉頭往溪邊去了。

那溪水深,倒是有些小魚兒,卻是滑溜得很,葉辛夷本想著聊勝于無,用來熬個魚湯卻也不錯,卻試著抓了兩次都沒有抓著,只得放棄。卻也不敢離沈鉞太遠,便沿著小溪溯流而上,朝著上游而去。

方才便隱隱聽到了巨大的水聲,沿著小溪往上,果然沒一會兒便瞧見了一道不大的水瀑從山間墜下,而底下也行成了一個小水潭。水漫出,匯成小溪,往低處流去。

葉辛夷湊近水潭一看,果然瞧見潭中有魚,且比方才在小溪中瞧見的大了許多,她不由一笑,雖然有些對不住輕鴻劍,可眼下填飽肚皮才要緊,她也顧不上了。將那劍拔出,提在手中,即便那魚兒確實很是滑溜,卻也敵不過她快且輕的劍法。

不過一會兒,她便已扎起了三條魚來,估摸著也差不多夠了,她才收了手,正待走時,目光往邊上一掃,走過去一看,笑了起來,看來,運氣不錯。

回到溪邊時,恰好見得沈鉞將臂上的一只灰鷹放飛,那灰鷹撲騰著翅膀,很快便飛上了蒼穹,成了一點灰點。

葉辛夷走過去,沈鉞回過頭望向她,她晃了晃手里用韌草穿著的三尾魚,笑著道,“等我一會兒便能吃了。”說話間,已是將手里的其他東西放下,從布袋中掏出那柄匕首,走到溪邊蹲下,一邊刀法利落地處理著那幾條魚,一邊問道,“沈忠他們怎么說?”

忠勇仁義幾人并未與他們一道行走,但卻是就在他們周邊不遠處暗中相隨,這自然也是沈鉞布下的一手棋。就連他們昨日遇險,沈忠他們沒有現身相救,也是一早便得了的命令。

沈鉞點了點頭道,“方才那場戲他們應已是信了,加上有沈忠他們,我們眼下應該是暫且安全了。沈忠和霍勇去將人引開,姚仁和羅義也就在我們周邊相護,你可安心。現在當務之急便是尋個地方養好傷,待得風聲不那么緊了,再悄悄去成都府。”

葉辛夷聽他這么說,心下也要放心了些,很快已將那三尾魚清洗干凈了,笑著道,“我方才還在頭疼,若是不能生火,豈不是要為難你效仿古人,吃回魚膾,就怕你吃不慣。眼下看來,倒是不用委屈你了。”

沈鉞回以一笑,“沒什么為難不為難的,我小時什么東西沒吃過,不過是生的魚肉,有什么不能吃的?”

這語調太過自然,卻還是讓葉辛夷心口澀了澀。

微斂了神色,她笑道,“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說話間便用一早備下的大葉子將那幾尾魚暫且放了,快手快腳生起火來。那魚在溪邊時便已用匕首切了花刀,其中兩尾抹上鹽,用樹枝穿了,便架在火堆上烤了起來,翻烤的任務交給了沈鉞。

葉辛夷則用方才砍來的竹筒盛來了水,將剩下一尾魚熬起了湯,還將她尋來的一種不知名的植物也放了進去,將那竹筒半埋在火堆邊上煨了起來。

沒一會兒,便有淡淡的香味傳來。

魚烤好了,到底是餓了,不過抹了少許鹽,兩個餓得險些兩眼冒綠光的人吃得那個歡啊,險些沒將魚骨頭都一并給嚼碎吞了。

這時,那竹筒內的魚湯已經是熬得奶白奶白的了。葉辛夷用小些的竹筒當作湯碗,倒了一碗遞給沈鉞。

沈鉞一聞,卻是皺起眉來,方才還說什么都能吃下的人這會兒卻是嫌惡地瞇起眼來,“這是什么味道?怎的這般腥?”魚湯自是腥的,何況沒有蔥姜避腥味兒,只放了鹽,但即便如此,也不該腥成這般,而且那腥味比之一般的魚腥味更奇怪些。

沈鉞立刻想到了她方才放進湯里的那草根子,不由往湯里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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