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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比起夏大將軍來,夏夫人反倒更積極一些。而且還在背后努力地促成一些事,為了讓將軍下定決心,尊夫人私底下可沒有少動作吧!”沈鉞笑微微的模樣,可說出口的話一字一句卻都帶著鉤子。
夏長河即便再沉得住氣,到此時,臉色還是不由得變了。
“我答應夏老夫人,不過是因著我相信她之所以那么做的緣由,而我不愿意拿夏延風的性命來冒險,賭那個萬一罷了。”沈鉞端凝臉色,一雙眸子靜若深海,卻也格外沉定。“雖然我尚不知道夏夫人之所以這般執著的緣由,可顯然,她成功了,不是嗎?”
夏長河沒有怒,反倒將臉上的驚色慢慢沉淀了下來,望著沈鉞的眸光又變了些許,面前這個年輕人,與他小兒子一般的年紀,卻已通透練達成了這般,洞徹人心,信手權謀,難怪連他母親說起這個人時,都感嘆了一句后生可畏。
“你可知葉家藥鋪一人去樓空,皇帝便立刻下了密旨,當日便有一隊錦衣衛奉了旨意出京,往巴蜀方向而來?”
沈鉞連眉毛都沒有動上一根,“意料之中的事兒。夏大將軍,我眼下已然沒有退路,還要請大將軍收留,大將軍想必應該不會拒絕吧?”
“為什么?”夏長河默了一瞬,才有些不解地問道,沈鉞此舉意味著什么,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是因為你夫人?還是因為我家老三?”
沈鉞思慮了一瞬,點了點頭,“我不否認,有一部分這方面的原因。我這個人很是護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書生和歡歡兒都是你們夏家人,我自然對你們夏家便存了一分親近。不過,最要緊的卻還是我覺得當下的時局,需要一個人站出來,把那個爛到了根子里的大名朝廷取而代之了。”
夏長河一震,哪怕明知此時此處只有他們兩人,他來找他也就是想要聽他知無不言的意思,卻沒有想到,他居然這樣的話說來也毫無顧忌。
“縱觀整個大名,蜀中是最為安定之處,百姓生活富足,真正安居樂業,大將軍是真正心懷家國之人,遲遲不肯動,甚至愿意生受著朝廷日復一日的猜忌,不就是因著心懷家國,不忍江山屠戮,不忍百姓流離嗎?可不破不立,大名朝廷已是一棵朽木,亂世非重典不可治也。將軍,雖然走到這一步,有夏夫人之故,可不管她為了什么,但將軍卻必然不只是因一己私仇。”
夏長河望著他,突然笑了,“這便是你當初對裘崢說的,未竟之志?”
沈鉞半點兒不詫異他提到裘崢,事實上,當日他對裘崢說的那番話,正是從書生處聽來,而書生,卻是從眼前這位處聽來。
能讓裘崢那般敬重崇拜的,也只有面前這一個人了。
“是!”因而,沈鉞也很是坦誠,“海晏河清,山河無恙、百姓安寧。”
“可按著你的意思,在那之前,卻必然是血流成河,山河破碎。”
“亂世需用重典。”
“那你可知我為何這么多年一直不動的緣由?”不是沒有實力,非不敢,而不能也。
“我知道,將軍大義,鎮守西南邊陲,且不說西南本就民族眾多,情況復雜,有將軍在當中周旋,這才多年來相安無事。可更南邊兒卻還有南越,虎視眈眈,野心膨脹,一旦將軍動,就怕南越按捺不住,那么屆時便是更大的災禍。”
“你既然都知道,居然還敢勸我?”夏長河虎目微瞇。
“可南越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并非將軍不動就能繼續相安無事。”沈鉞將近些年來娑羅教在京城之中鯨吞蠶食之事與夏長河道出,倒也沒有隱瞞他跟葉辛夷遇到的那些事,包括葉辛夷被娑羅教要挾,身中蠱毒,甚至是到了蜀中之后,還被娑羅教追殺之事一并和盤托出。
“眼下,就算我們一退再退,卻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朝中已是侵入了南越勢力,若是將軍再不動,怕就晚了。何況,將軍的消息不比我的慢,應該也知道京中最近的動向吧?”
夏長河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事實上,他近來已經在做安排了,不管是為家國,還是為私仇,他都不能再袖手旁觀了,他打定主意要孤注一擲,卻仍有一點顧慮。
夏長河蹙起眉心,沉默著,那一點顧慮雖然沒有說出,卻成了籠在他眉間一縷揮之不去的陰云。
沈鉞卻一看,便是心領神會,“我知道夏大將軍在擔心什么。雖然夏夫人有些私心,但我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巾幗不讓須眉,眼下,夏府與安氏聯姻,便可借助安氏的力量,平衡各方勢力,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心總得掂量一二。”
“那奢氏呢?你怕是不知,奢虎回去之后,便給南越送了大批財物。”上回的事是徹底得罪了奢氏,雖然是不得已而為之,卻還是留下了禍患。
夏長河說完,抬眼卻見沈鉞仍是一副沉定,不見半分詫異或惶然的模樣,夏長河目光一頓,挑起眉來,難掩驚疑,“你知道?”
他初來乍到,如何能對西南的消息也這般了若指掌?何況,他這些時日還被自己困在這里。
夏長河一哂,“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
“多謝夏大將軍謬贊,晚輩要學的東西還很多。”沈鉞倒是謙遜得很,“不過,據我所知,奢氏送去南越的,可不只是財物而已。”
夏長河點頭,“是!我在南越的探子送回的消息,說是奢氏頻頻與南越太子聯絡,南越太子如今正值風華之年,近來,南越朝中有建言太子再納側妃之說。”
奢月兒沒能嫁成夏府的兒郎,奢氏又與夏府和安氏都撕破了臉皮,若他是奢氏的人,自然也會想要另尋靠山結盟。
“將軍也不必太過擔心。到底是奢氏有求于人,而南越自來胃口大得很,他們未必談得攏。就算奢氏服軟,怕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屆時,實力必然大損。”
“可南越在我西南腹地,卻有了奢氏這個強而有力的盟友。”這也是夏長河前幾日各方動作,近兩日卻驟然放緩了腳步的原因。他身后有豺狼,正伺機而動,若他一動,怕就是親手奉上可趁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