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對著江詩余道：“你想看看我長什么樣子嗎？”

江詩余楞了一下，這種時候，為什么要看程昱長什么樣子，她現在對這個一點都不感興趣。

程昱就這樣摘下了面具，那雙深邃的眼睛，有著匹配他的容貌。

他站在了華可的身邊，不光是江詩余驚訝，華可也是吃了一驚，程昱和華可的面容竟然有兩三分的相似。是親人的那種相似。

江詩余突然覺得喘不過氣。

“你也是……”

華可也是詫異，“你是我的族人？”

程昱靠近了虛弱的華可，華可沒由來覺得一種壓迫正在逼近。

他喝道：“不準再上前。”

程昱居然停了下來。

他背對著江詩余說：“他是要死，不過，得我來殺他。”

華可還在虛弱的階段，滿身的力量一點也沒有辦法使出來，就這樣被程昱黑色的魂力裹上了身。

在被黑色魂力包圍之中，他大叫著，怒號著，咒罵著，想要江詩余來救他，他認錯，但是更多的是把責任推到了程昱的身上。

一切都是程昱，都是程昱在策劃的。

江詩余不知作何反應，但是她就真的一點都不懷疑程昱嗎？不，她在懷疑。

以往忽略的一切小細節，就這樣涌了上來。

華可最終像是在黑色的魂力中涅槃了。而程昱，那股更加壯大的黑色魂力在燃燒完華可之后，開始褪色，像是被漂白了一樣。

接著又染上了顏色，金黃的一片。慢慢的在亮著。

程昱的身體容下了這樣的顏色魂力，整個人透出了一種金光。

江詩余心痛了起來，她知道，她的猜測。馬上都要得到解答。

而這一切，就在程昱的口中。

程昱就這樣看著她。

“幾個人，整個西方大陸，你會選擇救哪個？”

江詩余啞然。

她今晚所做的，已經充分表明了她的決定

程昱笑了笑，“我沒有做錯，畢竟你也是這樣做的。”

江詩余轉了頭，比奇死去的身體就這樣軟趴趴的躺在地上，下面全是血。

江詩余有很多問題，但是還有的就是，她得為比奇收尸，不能讓他就這樣呆在這里。

還有外面的人，那些無辜的，被殺的人。

隨著鳳凰的出來，身體中的蟲子也出來了，但是那種疼痛好像在如影隨形的伴著她。

為比奇收尸，她頭疼，希望比奇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為外面的人收尸，她頭疼，為她自己所做的事感到難受，在有了這樣的結果，被華可耍了一頓之上，她覺得后悔。

頭疼，頭疼！

程昱一直跟著她，但是江詩余沒有和他說上半句話，她怕一出口，她就忍不住，忍不住地問那些，可能早就想明白的事，可這些事，終究還是要說明白。

瑤瑤聽到華可死的時候，一陣的恍惚。

華可留給瑤瑤的印象，最后的印象，是他再解釋，他沒有關住瑤瑤，為她造了一個特別美的房子，完全按照她的想法來的。

可就是這樣的華可，瑤瑤還沒有想清楚，到底怎么來對待華可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而瑤瑤，也不用想了，對待死人，大約都是緬懷。

被拯救的昄萊，被放回去的叛軍，他們都還存在，是完整的。

這場聲勢浩大，幾乎要分掉昄萊一半土地的反叛，竟然就這樣結束了。莫名其妙地開始，莫名其妙地結束。

莫名其妙的結束之后，江詩余提出想要回去。

瑤瑤在這里本來就沒有什么牽掛，聽到江詩余的想法，沒有任何反對的就說要繼續跟著她。

江詩余沒有和程昱說，她覺得兩人已經不是一路上的了，再同路下去，也沒什么好結果。

但是，之前她和程昱還有五年的約定，現在這個約定，也許還要進行下去，兩人卻不一定要在一起。

就在十幾天后，江詩余找上了程昱。

自從上次平臺之夜后，江詩余沒有見過程昱。

再次見到他，還有點恍然。

程昱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俊朗的面容，他坐在露天下面，來往的人不停朝他看著。

不是因為他長地多好看，也不是因為他穿地多么不好，而是因為，從他身上不斷溢散出來的魂力。

程昱長地不錯，穿地也很正常。但擋不住住那股磅礴的力量，江詩余這種境界一般的人，到了這里，都有一種被壓地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這與之前程昱給人的感覺差的太多。

若說之前的程昱是一個拒人千里之外，有些貴公子氣質，現在就像是一個掌握生殺大權，坐于高位的人。

江詩余再見到他的時候，沒了面具，沒了之前的氣質，她都有些不敢上前坐下來。

他們約在王宮不遠處的一個小攤子前。

這是江詩余選的。兩人現在不住在一個地方，這種一下還是好的。

程昱在那夜之后，住回了小旅店，江詩余則因為救了小狐貍，被國王和老狐貍留了下來，說要好好的感謝她。不過，這段時間，江詩余的情緒都不是很高，國王和老狐貍也是有眼色的，沒有來過，只讓她住著，等情緒高了，再說后面的話。

小攤子很簡陋，外面擺著幾張桌子，搭配著幾張凳子。

昄萊的大部分的店都是這樣。昄萊的天氣大都是晴朗，溫度也高，在屋里面待著，非常悶熱，所以大部分的店都是露天的。等到太陽升地更高時，就會在頭頂上頂起一片陰涼。

由遮陽布搭建起來的小棚子，簡陋也很簡單。

程昱坐在那里，有些扎眼，他的氣質和這個小棚子實在太不搭了。

江詩余還是走了過去，緩緩坐了下來。

程昱沒有點東西，只是在他的前面放了一杯茶，真正的茶，有泡成深綠的茶葉漂浮在其上，有些渾濁的茶水，看起來這茶葉不是很好。

程昱沒給江詩余倒茶。他嫌棄這茶，也不想給江詩余喝。

江詩余也不渴，雙眼直視著程昱。

程昱敲著桌子，咚咚咚

一聲聲，江詩余深吸了一口氣。

還是準備說了，“程昱，我和瑤瑤準備出去了。”

程昱：“去哪？”

江詩余沒有想好去哪里，她沒有能夠落腳的地方，但這并不是她來找程昱的目的，不說也是可以的。

“程昱，我只打算和瑤瑤一起。”

程昱點點頭，“你們兩個一起，挺好的。都是女的，相互可以照應。”

江詩余見程昱沒什么反應，又說：“九天學院的人聯系上我了，他們剩的人不多了，準備送世界之石回去。九天學院也會再次招生。”

程昱沒什么反應，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江詩余突然發現，她和程昱之間，沒什么好說的了。

“我都說完了，沒事，我就走了。”她點著頭。

程昱看向她，那雙一直露在外面的眸子，現在都沒有那么顯眼了，因為他的五官極其和諧，遮住其他的還很顯眼，放在一起，倒是不顯了。

“你沒有話問我？”程昱淡淡地問了一聲。

怎么會沒有呢，江詩余輕笑了一聲，她有許多想問，想問清楚，程昱你到底謀劃了多少。

可她有些害怕，在看到長劍竟然也是力量的時候，她心底里就像破開了一個大洞，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在腦子里一點點清晰，所有很模糊的地方，也開始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程昱繼續問他：“問吧。”

江詩余搖搖頭，“我不問了，你有什么想說的。”

程昱靜默了一會。

“我和你說過一個故事，還記得嗎？”

江詩余點頭，“那個不值得相信的民間傳說，多年前的一個人，為了穩定世界穩定，獻身與力歸于天地。”

程昱點頭，“就是這個，這個故事并不是假的。”

“它是真是存在的一個事情。”

江詩余看著那張與華可相似的臉，心底突然冒上來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

她睜大了雙眼，“你、你是……”她突然結巴了，她想到的那個，她不敢說出來。

程昱扯扯嘴角，“你繼續說。”

“你到底叫什么？”

程昱淡淡說：“程昱。只是在所有的歷史中，沒有我的名字。”

冰涼的手，吃的不多，不怕冷不怕熱，沒有任何感覺。

江詩余彎了腰，就像一口氣泄了下來。

程昱……就是那個人。

江詩余小聲問：“你死了多久了？”

程昱笑了一聲。

幾千年前的西方大陸，還是靠著四神獸鎮壓，但出了這樣的一族，在四神獸沒有力量之時，他們以人身亦可以鎮壓世界之石，不過那樣，會要了他們的命。

他們一族一直肩負著一個使命，喚醒四神獸，并在他們成年后，喚醒他們的記憶，給他們傳承。

他們自身的命運，就是和四神獸掛鉤，并不牽扯到自身。

但在那一代時，四神獸之一的白虎出了問題，因為一些誤會，以神獸之身逃離鎮壓的世界之石，被壓住的魔族趁機竄了出來，并影響了當時心神不穩的白虎。

白虎由神獸墮為魔獸，西方徹底沒了鎮壓的魔獸。

東方的青龍，也死了。兩處的世界之石都不穩，魔族的大軍會立即殺過來。

那一代的成氏，就只能奉獻出自己。以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力量，來鎮壓世界之石。

成氏一族，就這樣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不需要喚醒四神獸，不需要經過漫長的等待，也不需要擔驚受怕，世界之石只要不穩，成氏派出一個人，付出生命即可。

大陸亂了套，相信沒有情感的神獸，不如來靠著人。有這個顧慮也是正常，他們就將成氏一族嚴加看管。

表面上成氏一族，高高在上，頭上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幾個閃著金光的大字。

可這閃著金光的大字，他們并不需要，也不想要。

成氏一族，人員本就稀少。在后來的時間當中，更是被拿了出去。趕不上前代的時候，一次甚至會派出去三四人。

這種派不是出于自愿，而是有人來到他們一族，帶著大量的禮物，名貴不說，也很稀少，說上無數得好話。成氏一族不愿意，那就有一把刀架在了他們的根出。

他們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反抗全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