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章出人意料
云姑和云紀深同騎一只仙鶴,云紀深不敢逾禮,中間隔了很遠。
白殷衣正坐在山頂的白玉桌前,以石子演化陣法消磨時間。春暉三月,連是有些冷意,山上風大,他披著一件外袍,左手拿著一卷書,右手拿著石子。
這些石子形狀不太規整,但是卻被洗得干干凈凈,桌上有個小盆,里面裝了滿滿一盆。
白殷衣受了傷,臉色不太好,他坐在石凳上背脊挺得直直的,眼神也格外明亮,少了分硬朗,多了分儒雅,多了些親近,不再讓人望而生畏。
見云姑乘鶴而來,他微微抬了抬頭。
“到午飯時間了嗎?”自子敬下山以后白殷衣的三餐都是云姑從白家送來,藥兒打掃院子端茶遞水還成,做得飯實在是沒怎么樣。
他看天色,分明才巳時二刻。
云姑聽到他的問話一陣好笑:“你什么時候也同你傻蛋徒兒一樣了?只知道吃。難道我就不能來看你嗎?”
“你不是天天都在看。”
云姑撇嘴,兩個弟弟一個都不可愛。大的這個木魚腦袋,除了修煉什么都不上心,情感方面更是笨拙得緊。小的那個太過滑溜,行為乖張古怪,完全猜不透心里在想些什么,兩個都是口不對心,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我給你送人來了。”云姑抓住云紀深提著他跳到山頂上。
“云三見過前輩。”云紀深上前見禮,他在白殷衣面前顯得有些拘謹。這也不怪他,在云家時聽過白殷衣諸多傳聞,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
眼前的白殷衣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云紀深自認也是美男子,可是跟白殷衣一比就差了些,這付病容更是給他增添了別樣的風采,哪怕是身為男子的他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見云姑在一旁偷笑,云紀深意識到自己失禮,他倉促低頭,耳根子有些紅。
白殷衣并沒有注意到云紀深的失態,收了石子說道:“坐。”
“謝前輩。”云紀深走到白殷衣下手,想了想還是坐在側位,并沒有正對著他。
“你父親可好?”白殷衣與云紀深的父親云知書有幾分交情。
“謝前輩關心,家父很好。云三此次前來是有人托云家將這兩株正陽草帶給前輩。”
“有勞了。”白殷衣不動聲色地收了正陽草,山外知道他正缺這味藥治病的只有兩個人。
他的兩個徒兒。
他也注意到云紀深說得是云家,而不是他云三。
單單這兩個字就能聯想到很多。
離云派也在四處高價收購正陽草,幾個月來沒有半點消息,安藍和子敬才出去多久怎么就找到正陽草了?以白殷衣的智慧,不難猜出他們去了絕谷。
絕谷是險要之地,沒想到他的兩個笨徒兒為了他居然以身涉險。他腦中閃過安藍那張俏皮的臉,心中百般滋味。
“人呢?”白殷衣問。
云紀深愣了片刻,很快意識到他問的是安藍和子敬。
“還在谷底。”云紀深笑著回答。
云三的笑容如沐春風,這一笑就連天也跟著晴朗起來。
“谷底?”白殷衣眉頭輕皺,思考著這名話的含義,他有諸多疑問卻沒有再問。
“晚輩還要回去復命,告辭了。”
白殷衣點頭,看向一旁的云姑。“紅云,幫我送送他。”
“是,我的大少爺。”云姑抓著云紀深又飛上了仙鶴,她就是天生勞碌命。
離云派山門緊閉消息相對閉塞,云姑又問了問當下外面的局勢,云紀深一一做答,送走云紀深后,云姑又返回山頂,把正陽草從白殷衣身上摸了回來。
“外面風大,你還是回屋里好些。這兩株正陽草給我,我交給娘,她會幫你煉藥,還有一株正好給師叔使用。傻蛋弟弟,你的傻蛋徒兒倒是有心了。”云姑雖然不知道來龍去脈,但是也猜了個大概。
“藥兒,過來,跟我一同回去給你家真人拿飯,我今天是沒時間過來了。”聽到紅云的呼聲,藥兒連忙跟在了她身后。
云姑走后,白殷衣將石子收好,去了書房,他走到最后面的一個書架,然后查找著什么。這個書架的書都有些舊,書頁已經發黃。他找了半天,終于在最里的位置找到了薄薄的一本,那本只有二十來頁,古樸的藍色封皮上只寫著一個字《云》。
他走到書桌前,用筆在書上寫了備注,然后又將書放回了原處。“三千多年前,那批被送走的云家精英莫非就在那里?”他望著窗外沉思。
這時,夜神正帶著晝天在外面玩耍,比起過年的時候它們又長大了不少,失去的內丹又重新凝練出來,雖然只有很小的一粒。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練功。除了吃飯以外,安藍很少會出自己的院子。不過,她明顯感覺到慕容繚星最近來得勤了些,言語之間對安藍也頗為親近。
她想,這應該是李氏授得意。
慕容繚星知道她最近沒出門,所以吃飯的時候,她在與慕容靜兒看似有一茬沒一茬地閑聊,卻在間接安藍向透露天谷城最近的各種信息。
其中也包括慕容府的。慕容客的外傷已經好了,內傷還要調養,不過他與宋氏一樣被禁足在西院哪里也去不了。他的妻子公孫氏辦了一場賞花會,請了公孫家的夫人小姐們一同賞花。
慕容扶柳雖然出了書房,但是又去了祠堂。
慕容落人受了教訓以后,乖巧了很多。
慕容繚星在談到慕容落人時一臉不屑。俗語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是看清了西院的現狀,暫時改變以討慕容扶柳歡心罷了。
安藍聽著她們談話,沒有插嘴,但是有些話還是記在了心里。
慕容繚星在安藍面前說這些,其實證明慕容家東、西院之爭正式拉開了帷幕。以前只是西院壓著東院,東院一直忍讓,這一次李氏終于開始反擊。
虎毒不食子。慕容扶柳對慕容琥所做所為讓李氏寒了心,心里也做了決定。
當初她給安藍寫那封信時,說不定就抱了心思。
慕容繚星見安藍吃完飯后便離開,望著她從容淡定的身影暗自焦急,她說的那些話不知道她聽了多少,又想了多少,可是有些話卻也不好拉開了說。
隱隱晦晦,聽的人懵懂,說的人無奈。
“奶奶。”慕容繚星賴在李氏懷里撒嬌。
“我的小祖宗,今兒個這么早就回來了,也沒陪你靜兒妹妹多說些話。”李氏摸著她的頭,笑著說道。
“說了,怎么沒說,說得我口干舌燥,可是聽得人卻一點都不上心。”
“哦?怎么個不上心法?”李氏聽了反笑。
“除了吃飯夾菜,偶爾應兩聲以外,什么都沒有。”
李氏的笑意更深。“你說只有她一個人在,另外一個不在?”
“好像牙婆去的第二天就出門。”
李氏眼睛一亮,隨即又把光華掩了起來。
“我知道了,你以后專心指導延兒和靜兒修煉吧,那些話不用再刻意說。”
“嗯。”慕容繚星雖然有些想不明白,但還是點了頭。
繚星走了以后,李氏把丫環們支出了房間,只留海棠一個人。“你立刻差人到天佑鎮,看大少爺那里最近是不是遇著了什么人。”
“小姐的意思是,那另一個是到大少爺那里去了?”李氏撐在扶椅上,吃了一口蜜棗,笑而不答。
“你覺得她人怎么樣?”李氏問的“她”就是安藍,那天海棠也見著了。
“是個伶俐人。”海棠一下子也明白了過來,“我這就去辦。”
不僅伶俐,而且膽大心細。
李氏抬頭看著西院,這一次她露出了笑臉。
原本出去的海棠突然又折返了回來,她看似沉穩,但是仔細一看的話就會發現,她的步子比剛才出去時要邁得急,進入里屋后,嘴角向兩邊拉開,笑容怎么藏也藏不住,這笑和平日里虛應的笑不一樣,是發自內心的。
安藍咐在李氏身邊小聲地說了幾句,李氏猛然坐起來,也是一片歡喜。
“你是說真的?”
“千真萬確。我剛剛出去就看到玉裳小姐過府來,她是差來舅老爺報信的。”
“快,叫玉裳進來。”
接著便見海棠領過來一位十八、九歲的小姐,她穿著一身鵝黃的長裙,裙角繡著牡丹,落落大方。
“侄女拜見姑姑。”
“起來,起來。”李氏托起李玉裳,牽著她的手下。
兩人寒暄了幾句,李氏又一臉激動地問她。“什么時候的事?”
“今天回來的。這會兒在云家,云家老祖宗先差人通知了爹,爹又讓侄女兒來跟姑姑說一聲。”李玉裳答道。
“怎么又到云家去了?”李氏不解。
“聽說是跟云家老祖宗一起回來的。這會兒說要見一個人,那人姑姑也認得,就是跟西院有過節的那位。”
李氏大驚。“竟然是她!老祖宗怎么會突然要見她?!”
今天還有。終于歇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