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涼昭的見招拆招,使得準備在他跟前好好演上一出戲的楊思漪都傻眼了。
她拿著手帕掩著兩泡淚作委屈小媳婦樣,兩只眸子卻是頻頻往門口處的那位大權臣身上去了。
楊青菀心里頭其實還有些氣,一時不知該怪楊青玉再次沒提醒自己,還是怪那位祖宗又悄無聲息地出現,使得她的形象受損。見楊思漪一雙美目含淚,卻總落在門口處,她腦子一抽,忽地朝那位祖宗矜持地笑了笑。
“我們兄妹之間實則也沒聊什么,相爺來都來了,便一道來嘮家常,若是放您一人坐在那獨自喝茶,怕是要說我們招待不周了。”
這句話說的,楊青玉都多看了她兩眼。
那位可是當朝丞相,他這個妹妹倒是有魄力,連這位祖宗也敢遷怒。
他還想著這當口自己是不是應該出來幫著收拾殘局,哪曾想,方才他想拉下水的那位從杌子上悠悠站了起來,隱約還能聽到極輕的笑聲,“三姑娘既然都這般說了,若再拒絕便顯得我太不合群了。”
楊青玉眼睜睜地看著沈涼昭唇角噙笑走了過來。
又眼睜睜地看著這位大權臣在自家親妹妹的身側穩穩坐了下去。
原本是想說點什么的,那位卻是先瞅了瞅桌幾上的那串佛珠,又把他脖子上的那枚平安符給看了看,笑著給下了個結論,“你這塊平安符看著倒是別致……”
沈涼昭的話將將說到一半,楊青玉便想起之前在自己手上痛失的那塊平安符,下意識便把新得的小東西給埋進了衣服下面,“平安符哪有什么別不別致的,長得都一個樣。你倒是可以看看這串佛珠,是我四妹妹親自去求來的,費了許多功夫和心血在里頭,你倒是可以好好夸一夸。”
沈涼昭:“……”
他被楊青玉反將了一軍,只得裝模作樣看了一眼,又裝模作樣地贊了一句,“唔,確實很別致。”
楊思漪眼淚掉得越兇了,哪里能聽不出話里的言不由衷?
她又委屈又震驚,心道相爺這般敷衍也就算了,見她哭成這樣,理應要問問都發生什么事了,她才好接著把戲演下去。如此一來,才能繼續抹黑府里的這位嫡長女,又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就不信這位爺不會為此幫她討個公道。
看她還能壓她到幾時!
楊思漪這般一想,眼淚掉得越勤。好容易盼到了那位祖宗又說了話,她傾耳一聽,卻不是她想聽到的那些。
“這只白玉簪子,你戴著倒是好看。”
楊思漪抬了頭,朦朧淚眼里的兩泡淚花要掉不掉,映著跟前男女相對的剪影。
“是這只簪子本身就精美矜貴。”
楊青菀因著這位祖宗贊了這么一句,不自覺便抬手去撫了撫發髻里的簪子。她今日也是第一次穿戴,卻不想,這么巧給碰上了送禮的這位,她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今日的著裝和妝容最是適合這支簪子,我便給戴上了。”
為了能最大限度顯現出這支白玉簪子的美,她那一頭的濃密黑發,除了戴了兩朵珠花,便只剩了這支通透秀氣的白玉簪。就連佩戴的一對白玉耳環,那也是為了能與簪子相襯才選的。
楊青玉到此刻也才發現了楊青菀頭上的新簪子,他亦是點了點頭,“方才我就覺得好看,只是一直沒尋到機會說出口,原來便是那日你送出去的那支。”
沈涼昭很是為自己的好眼光自豪,“看來我挑東西的眼光不錯,看著挺好。”
楊青玉附和之際,自是要往自家妹妹的臉上貼金,“其實我覺得主要是三妹長得好,這支簪子若是換到別人的身上去,就不見得有這種效果。”
沈涼昭也覺得在理,越瞅越覺得滿意,這一滿意,使得他那雙原本深邃的眸子里似是盛了漫天的閃閃繁星。
楊青菀被這么兩個大男人品頭論足的,哪還有方才惱羞成怒之下的勇氣?如今倒是坐得筆直,十分得體,時而會中規中矩地接上那么一句兩句。
而一旁的楊思漪雖有低低的抽泣聲,旁側的三人卻似忘了有她這么一號人的存在一般,聊得熱火朝天。
她自是聽到了他們所聊的內容,起初并沒聽懂這其中的意思。見他們把目光都投在那位嫡長女的身上,她也跟著抬了抬眼。
那位天生美艷,眉眉眼眼無疑是受了上天的天大眷顧,皆是怎么好看怎么長。五官精致,再搭上合適的妝容,那更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而她的發髻間只綴了一支白玉簪子,上頭的流蘇輕晃,光彩奪目。
楊思漪多看了兩眼,一下子認出了那只簪子便是初一那日所見到的裝在盒子里她還來不及試一試的小東西。
再結合方才那些談話,她的瞳孔嗖地一下放大。
“三姐姐,您的這只簪子不是大哥所贈嗎?怎么和你們所說的不一樣?”楊思漪驚得面上的眼淚都忘了擦,目光卻如膠在那只簪子上一般,怎么都挪不開,“……您怎么能騙我?”
她說出后面這句話的時候,頗有些失態。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當時是你自以為,我可沒說過是大哥送的。”楊青菀把她看了看,目光又輕輕地落在了那位大權臣的身上,到底是沒再往下說,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便把這位祖宗給得罪了。
沈涼昭卻是笑著把話給接了過來,“我拿這個當三姑娘的新春賀禮有什么問題?楊四姑娘倒是可以說說看。”
若是平日,楊思漪十分沉得住氣,可如今有些事的真相攤開在她跟前,只覺得十分恥辱,想也不想便與理據爭,“那日我在清風齋也見了您的。”
言下之意便是她覺得不公平,為何白玉簪子只有她的三姐姐得了,而她沒有?
沈涼昭唔了一聲,十分淡定,“那日我也是見了禮的,楊四姑娘莫不是忘了?”
“自然沒忘,可是您的紅包里頭并非是這個……”
楊思漪全身上下都斥著委屈,只覺得鼻根酸溜溜的。
不僅不是這個,還相差甚遠。
同樣都是從相爺的手里頭得了東西,給她的紅包袋子里裝著的是錢,而給這位嫡長女的卻是一眼便能看出是經由精心準備的白玉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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