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大驚失色,忍不住驚叫了一聲,而后直接撲了過去探起了鼻息。
寧蘇見慣了這種場面,顯得氣定神閑:“你別緊張,夫人沒死,只是昏迷過去了,多半是氣急攻心。”
劉媽媽扭曲掉的五官這才漸漸歸了位,這懸著的心還沒放下,寧蘇便又接了下半句,“只是依著夫人這個狀況,她遭遇了自己子女的背叛,眼下已經自暴自棄了。如此消極的狀態,對她的身子自然是十分不利。原本只要積極對待,養得久了興許能好轉,可她若是自個兒不愿意,身體會垮得更厲害,屆時別說要好起來了,可能這條命漸漸就耗沒了。”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完全是公事公辦的口吻,卻忍不住想起當年的堯寧。
堯寧與這樣的情況有些相似,郁郁寡歡,仿若對這個世間沒了熱情沒了向往沒了堅持。后來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她漸漸又開始笑了,可見生病治病這個事,心情要好心態更是要調整,再對癥下藥便能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一想到這個,寧蘇就惆悵,索性便起了身。
劉媽媽以為她要甩手不管,當下便迷蒙著一雙淚眼求她,“寧神醫求您了,既然您都看出了夫人身子出了問題,您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開些藥試試如何?您是當今殿下身邊的人,按理說這種無理要求不用理會,可是夫人的身子不等人,眼下能救她的只有您了。”
“這個倒是你言重了,夫人的病棘手是棘手,卻并非我一個人才能醫治。”寧蘇反駁之后,倒也說了讓劉媽媽安心的話,“我原本是過來看一眼罷了,誰知道夫人的問題已經這么嚴重了,眼下說要撒手不管也不合適。我只是想過去隔壁拿藥箱子,去去就來。”
劉媽媽千恩萬謝。
寧蘇出了屋子之后,楊青玉也跟了出來。
在外面,二人自是要交談幾句。
“屋里一切都好吧?”
楊青玉問得十分委婉,雖知道楊青菀不會有事,可因為之前外面鬧得那般大,怕里面的人手忙腳亂之下給露了餡,導致計謀被看破。
寧蘇眼見四下無人,便念叨起了楊青菀,“自然都好,你家的那位妹妹無聊得緊,都窩在門后看了全程的戲,高興得很。如今知道那幾個一個都逃不了,差點就要喝酒慶祝了,也虧得還有點良知在,否則你那老爹估摸著要被氣死了。”
楊青玉摸了摸鼻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之前對寧蘇略有聽說,知曉她只為當今圣上服務,卻是不想這次她又及時出現在了這里。起初他還擔心寧蘇若是得知屋里那位并沒受傷不知愿不愿意繼續配合下去,還想著若是這位把真相捅了出去,他又要如何收場,如今看她對家妹的這份埋汰,便知道她是站在他們這邊。
他實則十分感激她。
故而,楊青玉朝寧蘇規規矩矩行了一禮,“上次多虧了神醫來跑了一趟,否則我這條小命只怕也活不成了。這次又麻煩你來跑這一趟,還請多擔當。”
寧蘇道了一句客氣。
她向來對知理懂禮的人有好感,更何況楊青玉還長得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她會到侯府來的典故,楊青玉自然是不懂的,寧蘇也閉口不談這個,轉身便回屋里去了。
等幫著把趙氏細細檢查了一遍又派了藥寫好方子告知禁忌之后,天色已經不早。劉媽媽來來去去,什么事都親自親為,眼圈紅了又紅。
而在侯府別處,聽說楊思漪及其他兩名公子哥正在受審,將將才收起沒幾日的家法又搬了出來,今夜注定是不眠夜。
寧蘇聽說到這個的時候倒是想過去湊湊熱鬧,奈何宮里的那位又遣人來催了好幾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皇帝身子哪里出問題,時不時也要跟著苦口婆心地勸她,說是皇帝的身體最不能耽誤。
寧蘇當真想翻白眼。
宮里那位的身子好著呢,催得這么急無非就是一直關注著堯寧縣主的情況。
她看不成戲吃不成瓜心里有怨氣,卻也只能收拾一下回宮去了。走前劉媽媽還親自過來道謝,說到最后遮遮掩掩的,寧蘇知道她的意思,回得也極為干脆,“……夫人那是常年操勞操心再加上亂補亂吃給造成的頑疾,不是那么輕易就能好。再者,她如今打擊過大導致脈象不穩,說句不好聽的,她沒什么想活下去的心思,若一直是這個心態,夫人的情況可不容樂觀。”
劉媽媽聽得心驚膽戰,自然懂得那話里的意思,“這么說夫人是不是也很危險?會不會……”
她之前聽了寧神醫的話,心知夫人的情況很嚴重,卻是沒想到情況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劉媽媽很焦慮,這當口聽得神醫直截了當道:“這個要看夫人的造化了,原本就是多年下來養成的頑疾,再加上心病,若遲遲沒好轉便會惡化,甚至是因此殞了。”
劉媽媽強忍淚水,險些要給她跪下來。寧蘇見她那副模樣,多半又是要哀求她救人,便搶先道:“這個當真不是我的問題,其他的好說,心病我是醫不了,我又控制不了夫人的思維和想法。話言盡于此,想必你心里也知道怎么做對夫人是最好的,只有你們自個兒去想辦法。”
劉媽媽也知道寧蘇說得沒錯,擦了擦淚眼便把人給送到了府門口。
這一日,武安侯府變了天,成了修羅場。
武安侯自然沒想到,原本應該是讓他輕松休息的休沐日,卻是成了他這輩子最大的噩夢。
楊四姑娘及楊二公子被嚴審,若非一旁還有沈大相爺及武安侯世子在,只怕被氣瘋了的武安侯要上各種逼供手段。
這場審問是在侯府的祠堂舉行,說是有悖祖訓,要讓列祖列宗都看著。
鞭子是一鞭又一鞭,若非是考慮到楊錦川前幾日的傷還嚴重,只怕要被直接打死。即便如此,又挨了五鞭的楊錦川卻是再也扛不住直接昏迷了過去。武安侯還不解恨,在這大冷天強行命人拿水潑醒,當晚便發起了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