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總是想,若真有一日,她真的有了潑天的幸運,得以也一生陪伴在思圖少爺的身邊,那么她總是要和思圖少爺講話敘事的,她一個下人出身,若再沒有一點讀書識字方面的素養,可真的連話都和思圖少爺說不上了。
小玉雖然從來沒有想過要爭奪思圖少爺對藍可蔓小姐的濃烈愛意,但是她還是想,即使就那么一刻,若思圖少爺想到了小玉,愿意和她說句話的時候,她可以不讓思圖少爺那么輕視與看不起。
藍可蔓沒有察覺到小玉的羞澀和諸多心思,還一味的沉浸在理不清擾還亂的茫茫沌沌中。
小玉剛掀開那雅綠竹葉床幃,正想就著琉璃宮燈的晶亮燭光找尋那放置在書匣里的話本子間或一兩本南曲,驀然不知何時鉆到藍可蔓床下的小靈狐卻怯怯的露出來了一個小腦袋。
兩只尖尖的雪白純凈的小耳朵趁著那緞床床幃被甚是明顯,兩只眼睛骨碌碌的直直的瞪著小玉蹲下來的努力前身的一只手掌,把小玉直嚇了一跳,險些把自己手中的琉璃宮燈扔到了藍可蔓床邊的底下。
幸得這小靈狐甚為機靈,一看到那琉璃宮燈就要倒地粉碎,倏爾從窗底已然躍出,背脊著地平躺,四肢小爪早已牢牢的抓住了那盞宮燈,甚至連那燭火都沒有熄滅,仍瑩瑩灼灼,閃耀著小靈狐清晰的萌萌臉龐。
“哎呦!這小狐貍什么時候進來的,都好幾日了,它都不見蹤影,我還以為它傷好了,自己偷偷跑回山野草原深處去了呢,這又是什么時候回來的,還這么靜悄悄的藏在了小姐您的床底下,真把我嚇死了都!”
這時,藍可蔓才驀然想起,剛才她畫完凌星月的畫像,正呆怔思索的時候,似乎感覺到小玉進來送茶點的瞬間,有一只什么毛茸茸的物事溫暖溫柔的輕輕觸了一下她的腳踝,瞬間離開了,卻原來是這小狐貍又回來找她了。
總有幾日了吧,這小狐貍一直不見蹤影,藍可蔓以為是凌星月安排好的,他既然離開了藍可蔓,沒有必要還一直讓他送的小狐貍陪伴著自己,況且每次看到這小狐貍,藍可蔓心內就一陣絞痛,所以看到小狐貍自己離開,藍可蔓并沒有派人尋找,就和凌星月一樣,若它想要離開,自己何必再攔呢?若它本不想離開,那么它就會自己回來,那她藍可蔓又何必出門去尋找呢?
現在看到小靈狐竟然自行回府,藍可蔓懷抱著那箋貼盒畫幅的雙手不禁握的更緊了一些,心里翻江倒海般為著小狐貍這個回府的事情暗暗驚了一下,甚至還有了一絲絲的希冀深陷那心底深處,只不過這份希冀如此渺茫與不堪直視,事宜被藍可蔓忽略了她內心的那份渴盼,那份看起來甚至是有些不顧臉面的低微渴盼:
“若小狐貍會自行回來,那么凌星月,他……他是否也會……”
旋即,在藍可蔓的心里,忽如一夜春風來,心底深處漫天遍野的霽雪剎那之間無影無蹤,萬丈碧空之下,數朵花開無聲。
小玉伸手將小靈狐懷里緊緊抱著的琉璃宮燈接過來,小靈狐柔順的翻過身來,看到藍可蔓面上顏色變了又變,直等到那腮邊嘴角,似乎平靜和順了許多,方才一個跳躍,輕盈的落在了藍可蔓的腰側床邊。
藍可蔓將懷抱著箋貼和畫幅穩妥的安置在床幃的縫隙處,探出手去,輕輕的替小靈狐撫摸著脊梁,小靈狐舒服的瞇起了毛茸茸的雙眼,濕漉漉的鼻頭怯怯地嗅了嗅藍可蔓的手背指尖,瞧著藍可蔓的眼睛半闔著忽閃忽閃,繼而甚是滿意的嘆息了一口長氣,就這么軟軟的睡倒在藍可蔓的床榻之上。
小玉平復了被驚嚇的心境,將挑好的話本子遞到藍可蔓的手中,禁不住小靈狐的可愛,也探手撫摸了幾下,沒想到,這小靈狐竟然下意識的躲開了小玉的掌心手指,似乎頗為不滿的模樣,小玉啼笑皆非的對著藍可蔓說道:
“看來小姐你今日又不知幾時方可入睡了,既然如此,有這個小狐貍陪著你,也免得了太過于覺得寂寥安靜,其實小玉也不困,若小姐需要,我今晚可以一整晚都在你的身邊陪伴你,直到你入睡為之。”
藍可蔓知道小玉這是擔心自己一個人長夜漫漫,又加上最近難以入眠的很,怕自己覺得無聊會覺得長夜更加難熬,可是藍可蔓原本就喜歡夜晚的靜謐,再加上以前有一陣子,凌星月總是夜晚過來探望,所以藍可蔓越發喜歡一個人享受整個熨帖的靜謐,事宜一直以來,不管藍可蔓多晚才開始休息,都不會讓小玉也熬著陪伴自己,頂多擔心夜半肚子餓,會讓小玉提前準備一些茶點甜釀什么的作為宵夜,以備不時之需。
現下,藍可蔓本就心思煩亂,需要一個人安靜的治療心底深處的那抹不能碰觸的血痕,所以更加不希望有一個人在自己身邊打擾自己略微平復的心情,現在小狐貍也回來了自己的身邊,讓藍可蔓的希冀更加熱烈了幾分,這幾許復雜的情緒纏繞,藍可蔓更不想小玉在身邊忙忙碌碌的走來走去,就對著她說道:
“小玉,我今晚恐怕會一夜無眠,我本來就喜歡熬夜,這你是知道的,這對我是一種享受,你不用陪伴我,這樣于我,是慣了的,倒是你,一過子時,就開始困頓不休,所以你趕快去你的房間休息去吧,我餓了自會去吃你準備的點心的,又有小狐貍陪伴著我,你就放心的去吧。”
小玉聽完藍可蔓的安排,也知道藍可蔓一貫喜歡一個人享受這夜晚的獨特的靜默的感覺,隨不再堅持,對著藍可蔓說了一句:
“思圖少爺都去往蒙壩縣城上好幾天了,想來應該快要回來了,等他回來時,肯定又會給小姐帶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只是不知道思圖少爺為何突然去了蒙壩縣城,等他回來,是必然會來看小姐的,到時候咱們就知道這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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