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認知一旦受到了很大的震動,那么這個人受到的傷害也是巨大的,心里的空虛、掙扎、害怕還有糾結也都將日復一日的吞噬著冷清秋原本就惶惑的心靈。
窗下幾桌上,有一壺安神的香煙繚繞,旁邊一張粗糙的撕破的紙張被一只簡易的鎮紙壓著,在微風吹拂中,上下翻飛,卻不得掙脫,像一只被手指捏住的蝶,無法自由。
驀然間,冷清秋闌珊淚滿襟,滿目水晶碎。
“我這都是在做些什么呀?!我這到底是怎么了?!我覺得自己變的都要快不認識自己了,阿月,你到底在哪里?你真的再也不能回來了嗎?”
“阿月,你放心,我必然會救你回來,讓你再次回到我的身邊,看到你暖柔的雙眸,灼灼光華,耀眼燦爛,而不會是現在這個滿眼魅惑妖異的凌小王爺,你好好的等著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我馬上就可以將你重新救回王府。”
指尖袖口一顫,冷清秋端著的安神熱湯杯盞,傾灑一地,三、兩滴落在了冷清秋的薄衫膝蓋上,倏爾的滾燙的只讓她渾身哆嗦了一下。
“這個山杏真是夠大咧了,安神湯做這么滾熱干什么,就算為了更快起效,也沒有必要如此熱燙。”
冷清秋口中不耐的低聲喃喃自語著:
“不過,也幸好這個丫頭讓干什么,就干什么,從不懷疑,也從不多問,事后我還記憶猶新的事情,她早就忘記了,只是一味的照顧著我,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不思考,不多疑,雖然不能對我的這件秘事有所協助,但是畢竟也不會太有磕絆,說不定她還能做我的很有效的掩護之人。”
也許這重新熱過的安神湯真的起了作用,也許是冷清秋也著實有些疲累不堪,再也不能勉力忍受,這一覺,冷清秋一直睡到了午時三刻,才被山杏輕輕的搖醒:
“側夫人,您快醒醒,已經過了午膳時刻了,您再不起身,恐被下人們笑話了,再說您不是還說午后要去街上散步嗎?”
冷清秋驀然間從有些暗黑的夢魘中醒來,聽著山杏的叨嘮,心里不悅:
“難道我還怕那些思圖的下人怎么說不成?!不過也確實,若我這種懶惰行徑傳到京城,再不小心傳到當今圣上和太后的耳朵里,也著實是不妙,況且,那個道人不知道會不會已經在街上等我了。”
冷清秋有些慵懶的起身,直接對著山杏說道:
“山杏,下次,安神湯不要熬制的太過于濃烈,我到現在還有些頭昏,清淡一些即可,對了,還有溫度,也不必太燙,你可知曉?”
山杏一邊手腳麻利的替冷清秋洗漱,裝扮,一邊清脆的答應著冷清秋的所有吩咐。
想到那個道人慧俊,對,他叫慧俊,冷清秋心里咯噔一下子,生出了些許不舒服的感受,她如此聰慧細密,早已知曉如何應對那個道人慧俊,才可以讓他一心一意的幫助自己,任他再精明,一旦遇到他也許從未遇到過的特別的感受和情感,冷清秋就會緊緊的抓住這份“特別”,為她所用。
而那個慧俊似乎對穿著甚為精心細致,否則他做為一個道人,何必要穿著錦緞道袍,這又是哪路道法,可是看他似乎真的是道法頗為高深,就沖著那雙眼睛,冷清秋就覺得快要信任與他,何況現在的冷清秋也只能信任這個滿眼都是她的慧俊。
二十年來,冷清秋經歷了小王爺的癡情和后來的“凌星月”的冷漠,她太是清楚,“歡喜”是一個什么情形,特別是一個男人對女子的欣賞與愛慕,那是就算你捂住了嘴巴,也是可以從眼角里,神情里,姿態里,語氣里看得一清二楚的。
“山杏,今日不穿平時的衣衫,你給我換那套月白色與淡粉紅色雜交的委地錦緞長裙過來。”
山杏一邊翻箱倒柜的找尋那套頗有些啰嗦但卻萬分嬌艷的衣衫,一邊不解的問道:
“側夫人,您吃完,還要去門口散步,穿得這么繁雜,好像不太方便您的行走啊。”
冷清秋微微一笑,親手在額頭貼了枚精致的玫粉色花佃,讓她那張冷漠的小臉徒增了幾分暖色,直趁的那雙平時頗為冷淡的眼眸也楚楚動人起來,夾雜著那份哀傷,更顯幽幽情致。
說來,這套衣衫還是當年小王爺贈送與她的呢,直委派了京城有名的制衣坊全部的繡娘整整制作了一個月,才完成了整套衣衫全部的繡花紋飾。
緩步輕邁,冷清秋終于打扮一新的離開了那間客棧的上房,環佩叮當,走至樓梯口時候,只見所有的食客都不約而同的抬起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的表情,無論男人還是女子,都似乎在驚嘆,這怕不是京城來的娘娘吧,奢華美艷,不可方物。
冷清秋眼眸微闔,眼簾半垂,并不四顧,只是一味的看著腳下的階梯,甚為優雅小心的一步一步邁將下來:
月白色與淡粉碧桃色交雜的略委地錦緞長裙,裙擺與袖口玫絲滾邊,更添俏麗,袖口繁細有著淡玫色交錯碧桃紋路,潤玉色略淺軟紗繡朵朵云紋飾披風柔柔輕輕的系在脖頸腮邊,徒增幾分柔弱美感,披風微微揚起,露出內里裙面上繡著大朵大朵的鳶尾花,甚是好看灼眼芳華立現。
腰間扎著一根粉白色的腰穗長帶,突兀瘦削的小腰就那么細細的呈現在眾人的眼前,奇異的有著美好寓意的花紋在掌寬的腰封上精致的分布著,沒走一步,每下一階,都甚為搖曳了眾人的雙眼。
裙擺飄搖間,足上一雙繡著翠竹的絹鞋,周邊還鑲有幾塊碧綠的精巧翠玉,更為難得的是,還都雕成了葉心最嫩的那片竹葉,更襯托的那雙足踝小巧精致。
玉般的浩腕上帶著兩個粉玉水晶手環,看不出究竟是何雕飾凸顯環間,抬手撫向樓梯木質扶手間,玉環碰撞,發出悅耳清脆的低低柔柔的讓人心曠神怡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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