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分開近兩年,桓際還是非常了解花曉寒的。
她雖自幼嬌生慣養,卻真不是個小心眼兒的姑娘。
但有一條,夫君絕對不允許沾花惹草。
如果他膽敢犯禁,她就會毫不猶豫地使出那傳自岳母大人的本事。
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桓際根本沒有在花曉寒面前提過姬信菀,又哪兒來的夸贊之說。
姬信菀并不如桓老郡公想的那樣不會看人臉色。
相反,她對女子之間的勾心斗角熟悉得很。
更何況桓際一直都與她不對付,他的妻子又怎會真的喜歡她。
姬信菀此行本是沖著蕭姵來的,既然對方不在,她倒也不介意在桓三的妻子這里試一試水有多深。
她十分親熱地走到花曉寒身邊:“我與三表嫂一見如故,真像是自小在一起長大的姐妹一般。”
桓老郡公有些好笑。
內宅中長大的女孩子,湊在一起就喜歡耍這些小手段。
小九不在也好,讓她去和姬信菀耍心眼,那才真是殺雞用牛刀。
花曉寒笑得跟朵花一樣:“祖父,表妹遠行至此一定非常勞累了,孫媳這就帶她去客院安置。”
桓老郡公早就不耐煩了,擺擺手道:“去吧,老夫也想去歇一歇,晚間家宴時再見吧。”
花曉寒應了一聲,帶著姬信菀走了。
城主府占地極廣,她特意安排了一個離清芙園最遠的院子。
姬信菀自幼習武,遠一些倒也不覺得有什么,但對方的用意卻是一看便知。
清芙園是弋陽郡主的居所,郁表兄自然也住在那里。
桓三的老婆分明就是擔心自己糾纏郁表兄,所以才把自己安排到最遠的院子。
花曉寒在小院里轉了一圈,笑道:“錦國園林最美,表妹的見識自是非我等能及。
不過這地方清新雅致又格外安靜,用來休息再合適不過。
反正表妹也只是暫住幾日……”
姬信菀的脾氣上來了。
除卻習武吃過些苦頭,她同樣是自幼嬌生慣養。
在太子府里她一向說一不二,就連妹妹都得讓著她幾分。
這花曉寒實在太過分,自己又沒有招惹她,她憑什么給自己穿小鞋?!
姬信菀打斷花曉寒的話:“三表嫂,小妹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么?”
見她像是要翻臉,花曉寒不以為然道:“表妹是嫌我招待不周么?”
姬信菀嗤笑道:“三表嫂就不用繞彎子了,我知道你與弋陽郡主關系好,但她還不至于淪落到要你幫著出頭的地步吧?”
花曉寒呵呵笑道:“這么快就裝不下去了呀,你這真面目若是讓二哥看見了,嘖嘖嘖……”
姬信菀道:“我和你說不著,等弋陽郡主回來了自然見分曉!”
“我呸!”花曉寒啐了一口:“這般沒臉沒皮的公主,本夫人還真是頭一回見識。
就你這樣的還想與蕭姵見分曉?我告訴你別做夢了!
我好心奉勸你一句,今晚好生睡一覺,明日早起趕緊麻溜兒地離開弱水城。
你這輩子若是不與蕭姵見面,還能仗著你的皇帝老爹繼續嘚瑟,興許還能挑個不錯男子做駙馬,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若是見到蕭姵,你的那顆漂亮的小腦袋就再也抬不起來了。
從今往后,蕭姵就會成為壓在你心里的一座大山,推不倒越不過,一輩子都不會甘心。”
“你閉嘴!”姬信菀的臉都紫了。
兩年來,父親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夸贊過弋陽郡主。
她雖有些不甘心,但也以為那是父親為了激勵她進步,所以故意夸大其詞。
自從認識了桓家兄弟,他們每次提起弋陽郡主,也全都是夸贊之語。
尤其是桓郁,提及她時那滿眼的思念,毫不掩飾的欣賞和歡喜,實在太過扎心。
如今來到了弱水城,夸贊她的聲音更是不絕于耳。
桓老郡公把她當親孫女,簡直比兩個孫子都重要。
別人家的妯娌勾心斗角,到了她這里也全都變了。
就花曉寒維護她的那個勁頭,桓三看了恐怕都要吃醋了。
花曉寒翻了個白眼:“這里是弱水城,不是你那錦國的皇宮。
本夫人在這府里說一不二,輪不到你在這里吆五喝六。
嫌我說話不中聽,不喜歡被我擠兌,你隨時可以走,沒人會挽留。”
姬信菀捏著拳頭,恨不能一拳把她打飛。
“喲,你還想打人啊?”流霞上前一步把花曉寒擋在身后。
姬信菀氣得不行,用力跺了跺腳轉身沖進了正房。
花曉寒斂住笑容,把小院里的一眾丫鬟婆子叫過來叮囑了幾句。
臨走之前她又提高聲音喊道:“表妹,今晚府里設家宴替二哥接風洗塵,你要是有空的話就來湊個熱鬧。”
垂雪小聲對流霞道:“夫人今日真是霸氣威武,但凡還要點臉面的女子,哪里還好意思前去赴宴。”
流霞道:“她若是真要臉面,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里!”
垂雪癟癟嘴:“看來今晚的家宴又沒意思了。”
主仆三人回到清芙園沒多久,桓郁和桓際也回來了。
花曉寒像是什么事兒都沒有發生一樣,笑盈盈地抱著嬌嬌給桓郁請安。
桓郁一心惦記著幾個兒子,忙詢問道:“鬧鬧他們呢?”
花曉寒道:“祖父讓人抱過去了。”
桓郁有些失落,只能伸手捏了捏侄女的小鼻子。
花曉寒看著他的模樣,突然就有些傷感起來。
“二哥,我知道這兩年你們不容易,可論起辛苦,誰都比不上蕭姵。”
“我知道。”桓郁啞著嗓子,險些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桓際趕緊取出帕子遞給媳婦兒,又沖丫鬟們揮揮手。
垂雪幾個放輕腳步退了出去。
花曉寒把女兒遞給桓際,用帕子擦了擦眼淚。
“二哥,你見過蕭姵流眼淚么?”
桓郁點點頭。
小九流眼淚他當然見過,不過也只有大姐姐中毒的那一次。
花曉寒道:“我與她自幼一起長大,十六年間都從來沒有見她掉過眼淚。
可這兩年……不,應該說是一年。
你們都不知道,她每次難過的時候就喝酒,喝醉了就傷心,不知掉了多少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