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的魏京,秋高氣爽景色宜人。
啟云坊的尉遲將軍府中,四老夫人蘭氏抱著剛滿半歲的外孫尉遲藺在院子里看花。
女兒女婿感情好,對她也孝順,如今又有了藺兒這個小外孫,她只覺人生已經沒有了遺憾。
“藺兒是不是喜歡那朵大的,外祖母給摘。”她見外孫盯著那朵開得最好的,笑著伸出了手。
蕭思怡帶著丫鬟們走出正房,趕緊出聲制止。
“娘,那是阿揚特意尋來的名品,我還沒有好好賞過呢,您怎的就要摘啊!”
蘭氏轉頭看著她:“看把你小氣的,不過是一朵花而已。只要咱們藺兒喜歡……”
說話間蕭思怡已經走到她身邊。
她用帕子擦了擦兒子的口水,道:“娘,我知道您疼藺兒,但您不能慣著他呀。一朵花的確是不值什么,可咱們不能把他的脾氣給養壞了。”
蘭氏知道女兒的話有道理,但她還是癟著嘴道:“藺兒才多大一點兒,哪里就能把脾氣養壞了,你這個當娘的也怪舍得……”
蕭思怡道:“好習慣要自小培養,藺兒是個男孩子,絕不能養出一身嬌氣。
一定要像他的父親那樣,不管到了什么時候都不忘本才好。”
“知道了,知道了!”蘭氏嘟囔道:“我這也是逃出虎穴又進狼窩,好不容易你三嫂管不著我了,又換作你整日念我……”
蕭思怡笑道:“你和藺兒好好待在家里,我要出去一趟。”
蘭氏這才發現她穿的是外出的衣裳,忙道:“這一大早的你要去哪兒啊?”
“我去善堂那邊瞧瞧。”
“不是前幾日剛去過么?”
“整日在家里悶著怪難受的,過去查一查庫房。
眼看著天氣又要冷了,看看物資儲備夠不夠過冬。”
蘭氏叮囑道:“娘不攔著你做正事,就是記得多帶些人手,別讓家里人擔心。”
“娘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蕭思怡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笑道:“藺兒乖乖聽外祖母的話,娘很快就回來。”
尉遲藺揮舞著小手,咯咯笑個不停。
蕭思怡只覺一顆心都要化了。
蘭氏催促道:“趕緊去吧,拖拖拉拉的啥時候才能回來。”
蕭思怡笑著揮揮手:“那我走了。”
馬車駛出將軍府,迎面正好遇上了忠誠伯府二姑娘齊臻的馬車。
兩輛馬車一起停下,齊臻掀開車簾問道:“縣主這是要去善堂么?”
蕭思怡也掀開車簾,笑看著她:“是啊,你怎的一大早就回娘家來了?”
“我是特意來找您的。”齊臻一邊說著,一邊下了馬車。
她和蕭姵是自幼的交情,與蕭思怡也很熟悉。
尉遲揚在魏京置辦的宅子與她娘家府邸相鄰,這兩年時常走動關系更進了一步。
不等蕭思怡開口,齊臻自己登上了她的馬車。
沉煙趕緊讓座,又給她倒了杯熱茶。
齊臻笑道:“怎的今日只有你一個人伺候縣主,疏香去哪兒了?”
“疏香下個月成親,縣主讓她安心備嫁。”
“真的啊,那可是大喜事兒,我得給疏香添妝。”
“那奴婢就替疏香先道聲謝了。”
蕭思怡笑著問:“你這是想要與我一起去善堂?”
齊臻道:“正是呢,我婆婆手里有一批過冬的棉衣,想讓我問問縣主要不要。”
“要啊,前幾日我聽欽天監監正的夫人說今年是個冷冬,棉衣肯定要多備一些的。”
“那我明日讓人送幾件樣品過來,讓縣主先過目。”
蕭思怡道:“好啊,那你要不要隨我去一趟善堂?”
齊臻本就有意隨她一起去,否則也就不會上她的馬車了。
馬車又跑了起來,很快就駛出了啟云坊。
經過三年的經營,蕭思怡的善堂已經頗具規模。
只是這幾年魏國風調雨順,并沒有大規模的難民需要救助。
因此善堂里居住的大多是一些鰥寡老人和身帶殘疾的人,以及一些無父無母的孤兒。
蘭氏的陪嫁蘭福是善堂的大管事,聽聞主子來了,忙帶著幾名小管事迎了出來。
蕭思怡和齊臻下了馬車,隨他們一起走進了善堂。
蕭思怡經常來善堂,雖然不敢說每個人都認識,但基本都眼熟。
她一邊走一邊詢問善堂這幾日發生的事。
蘭福道:“這幾日打北邊兒來了些難民,數量倒是不多……”
走到第二排屋子前,迎面走來了一個身材頗高的婦人。
蘭福止住方才的話,對那婆子道:“你是新來的吧,怎的跑這兒來了?”
蕭思怡快速打量了那婦人幾眼。
只見她發髻散亂衣衫襤褸,臉上臟兮兮的看不清模樣。
跟在她身后的齊臻雖然也經常來善堂,但她見到的人都是清洗干凈換過衣裳的,這么臟的還是頭一次遇見。
她對這婦人雖然沒有鄙視之心,但還是難免有些不適。
蕭思怡也有些不舒服,她問蘭福:“這婦人便是剛剛從北方來的?”
蘭福忙道:“是。”
“來幾日了?”
“三日。”
“那怎的沒有給她換身衣裳?”
蘭福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憋屈極了。
在善堂做了三年管事,窮苦人他見得太多。
不管是什么樣的狀況,但凡來到善堂的人,除了吃飽飯之外,就沒有人不愿意清洗換衣的。
可這婦人像是專門與他過不去一樣,吃飯嫌菜不好,睡覺嫌被褥不夠厚實。
唯獨讓她洗漱換衣就跟聽不見一樣,就是要臟兮兮破破爛爛,弄得整個善堂都不像樣子。
他壓了壓火氣,耐心解釋道:“小的辦事縣主是知道的,一向都是不偏不倚。
是這婦人太奇怪,就是不肯洗漱不肯換衣,誰說都不聽。”
蕭思怡點點頭,對那婦人道:“這位大嫂,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婦人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臉,依舊不肯說話。
唯獨讓她洗漱換衣就跟聽不見一樣,就是要臟兮兮破破爛爛,弄得整個善堂都不像樣子。
他壓了壓火氣,耐心解釋道:“小的辦事縣主是知道的,一向都是不偏不倚。
是這婦人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