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風

第三章 原來是她

蕭思怡的神情沒有任何改變。

她依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道:“外子復姓尉遲,單名一個揚字,在北大營擔任主將一職。大嫂還有什么想問的?”

那婦人咬了咬下唇:“縣主是個善心人,一定會有福報的。”

說罷她竟頭也不回地跑了。

沉煙徹底懵了。

這都是什么人啊?!

方才那名護衛抱拳詢問:“縣主,要不要屬下去把她請回來?”

蕭思怡擰著眉頭想了想:“這婦人的嘴緊得很,就算你把她找回來也無濟于事。

吩咐下去,這幾日大家都警醒些,但凡發現任何異動立刻來報。”

“是。”護衛們齊聲應道。

蕭思怡帶著丫鬟們回到了主院。

四老夫人蘭氏早已經帶著外孫回了自個兒的院子,主院里十分安靜。

蕭思怡回房換了家常的衣裳,就聽小丫鬟來報,說福大管事求見。

她心知蘭福肯定是為了那婦人的事兒來的,頓覺有些心煩。

“縣主,要不您先歇著,奴婢去見福叔?”沉煙道。

“算了,還是我去吧。”蕭思怡緩步走了出去。

她來到偏廳,面色不怎么好看的蘭福忙上前行禮。

蕭思怡抬了抬手:“福叔此行可是為了那婦人的事兒?”

“縣主一猜就中。”

蕭思怡示意他坐下說話,又把之前那婦人尾隨她回府的事情說了。

蘭福苦著臉道:“早知道老奴就不該收下她,這哪兒是難民,簡直就是個祖奶奶!”

蕭思怡被他的模樣逗笑了。

“福叔別生氣,有話慢慢說。”

蘭福坐下,把她和齊臻離開善堂后的事情說了一遍。

“……您二位離開后沒多久,孟五就急匆匆來回話,說那婦人不見了。

老奴立刻去了她的房間,就見之前那身破衣爛衫被扔在地上,哪里還有她的蹤影?

老奴覺得蹊蹺,就派了十幾個人在附近仔細查找了一個多時辰,結果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所以才來府里告知縣主。

沒想到她竟一直尾隨在您身后……她有沒有什么不敬之舉?”

蕭思怡道:“她就是隨便問了我幾句話,之后就走了。”

“走了?”蘭福簡直不敢相信。

那婦人如此能折騰,居然這么輕易就走了!

“是走了。”

“縣主,您說咱們要不要去報官?”

蕭思怡笑道:“這么點事情沒必要鬧大。反正最近我都不打算出府,除非她有通天徹地的本事,否則連我的面都見不到。”

“好吧。”蘭福站起身道:“善堂那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老奴就先回去了。”

兩日后,尉遲揚休沐。

他如同平日一樣,用過午飯后便帶著幾名親兵離開了北大營。

進城后,他去買了些岳母和妻子喜歡的點心和小零食,又買了些小玩意兒給兒子,這才打道回府。

啟云坊雖不及信義坊,但居住在此地的也都是勛貴和官員。

因此坊中道路十分寬敞,行人卻不算很多。

尉遲揚和親兵們進了啟云坊后便加快了速度,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將軍府。

幾人有說有笑地進了府,渾然沒有在意巷口的青衣婦人。

她癡癡地看著那高大的身影,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揚兒,這就是她的揚兒……

分別近二十年,他早已經不是她記憶中那個滿臉稚氣的可愛男童,而是成為了一名儀表堂堂威風凜凜的青年將軍。

京營主將、富可敵國,又迎娶了京城第一美人云汐縣主。

說句不怕掉腦袋的話,當今陛下還得叫揚兒一聲小姑父。

還有那權傾朝野的蕭老國公,如今也成了揚兒的伯父。

蕭家的女婿,整個大魏的男子擠破頭都當不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當年她真是鬼迷心竅,居然上了那死男人的當,把這天大的榮華富貴都給丟了。

兒子成了人上人,她這個親娘卻過得跟叫花子一樣,讓她如何甘心?

婦人的眼淚如泉水一般噴涌而出,衣襟很快就被打濕了。

哭了一陣,她用衣袖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為了下半輩子的安逸富貴,她必須要搏一回!

她又看了一眼將軍府牌匾上的“尉遲”兩個字,這才轉身離去。

再說尉遲揚。

他興沖沖地回到主院,還在門外就聽見了妻子同兒子說話的聲音。

“思怡,我回來了——”

尉遲揚提著大大小小的盒子,邁著大步走進了主院。

蕭思怡抱著尉遲藺迎了過來,埋怨道:“怎的又買這么多的東西?”

尉遲揚笑道:“隨便買了點,不多的。”

蕭思怡白了他一眼:“還說什么勤儉持家,吃面都只舍得吃素面,如今也算是原形畢露了吧?”

尉遲揚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丫鬟們,一把將兒子抱了過來:“勤儉是為了妻兒能有好日子過,否則豈不是成了個守財奴了?”

蕭思怡挽著他的胳膊,一家三口走進的正房。

見屋里沒有外人,她把那婦人的事情告訴了丈夫。

“四十出頭的婦人?”尉遲揚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一向都不怎么和婦人打交道,這個歲數的就更不認識,僅有的幾個也是軍中同僚的妻子。

雖然她們也不是人人都富貴,但怎么也不至于混到衣衫襤褸去善堂求助的地步。

蕭思怡道:“她的身材很是高挑,雖然氣色不是很好有些出老,但能看得出當年一定是個絕色美人。

尤其是那雙眼睛,生得真是太漂亮了……”

話未說完,她整個人都呆了。

“你怎么了?”尉遲揚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蕭思怡捧著他的臉,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阿揚……你的眼睛和她的生得好像……”

“瞎說什么?我一個大男人,她……”

尉遲揚說不下去了。

“你也想到了,是不是?”蕭思怡松開手,聲音有些顫抖。

如果一切都如她猜測的那樣,該怎么辦才好?

尉遲揚輕笑了一聲:“別自己嚇自己,咱們只管好好過日子。”

蕭思怡抱著他的腰:“阿揚,咱們是夫妻,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對,所以你不用刻意安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