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對面坐在輪椅上的若女，正在下棋的青竹眼睛里充滿了驚異。“您深夜造訪，所謂何事？”

“萬狐之王洛阡汝，吾尊生母虞洪氏的青梅竹馬。我說的沒有錯吧。”若女說著，平靜地撫摸了幾下自己手腕上的黑色花印，“現在的我很喜歡閱讀古籍的，從前忽略的細節現在也都一股腦兒的全想起來嘍。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么事嗎，昨天下了一夜雨，地又濕又冰冷，不少蚯蚓都爬了出來，空氣中彌漫著青苔的氣息。貴妃娘娘支走了雪鳶及他的侍從，將我推下輪椅，看著我像毛毛蟲一樣掙扎爬行，他惡狠狠地對我說，叫以后我小心點，別忘了自己罪人的身份。他走后，雪鳶跑回來扶起我，我卻只能謊稱是我這個廢人不小心自己摔倒的。”

“您深夜來此，不光是為了對鄙人說這些吧。”青竹說完，讓懷中的小狐貍跑下自己的懷抱，命那狐貍用它滾圓的身體拱上了房門。

“當然不止是這些啦，老子是來找你下棋的，青竹，來一盤如何，有興趣的吧。”若女笑嘻嘻地說著，毫不客氣地落子。“我的心里自那次沐浴在自己鮮血中后，也出現了一盤棋。白子有我喜歡的醉花蔭，我從小玩到大的表妹如嫣，還有保護我的老妖婆，南姐、東鶴、東羽、莫浮生、君勿悔、雪鳶等人。而黑子則有害過我老爸紫菀的貴妃春柳，慫恿妖皇做壞事的那個妖獸一族的奸細，以及……很多，以后你都會知道的。因為他們將一個一個得到他們應有的報應，壞事做盡，自己的噩夢就要來臨了。只是有兩個人，我不知道該如何歸類，一個是你，一個是妖皇帝尊。”

“公主此話怎講？”青竹邊下棋邊說。

“因為你們亦正亦邪，聽不懂，不可能吧。你當年可是吾尊的軍師，這些話你怎會聽不懂。”若女說著，用棋子點了點棋盤，緊接著毫不猶豫地落子，“我記得我的生父臨走時，老妖婆在睡覺，我卻醒著。他囑咐我保護好媽媽，希望我做個善良坦誠的人。我照做了，我把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當做知心的朋友，盡心盡力地對他們好。可是總有一些人心懷鬼胎，他們利用我的單純，把我當做工具，傷害我。沐浴在自己的血液中，我思考了很多，其實我的悲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這世間的確有很多人如同這白子一般，清純善良，卻也有墨汁一般的黑子，黑到無可救藥。這些，就是該遺棄的，對自己有害處的東西，不是嗎？”

“公主，您真的變了。”

“的確，你這個站在高處旁觀的人也看出來了，老子無需掩飾。”若女說著，面不改色地落著棋子，“我曾問過吾尊，也曾問過老妖婆關于惡人與好人的界定。其實我知道我或許早已經是個惡人了，因為現在以及接下來我要做的事，都會讓你大開眼界。可在我內心深處依然是靈族單純的男公主，我一直都在真心對待愛我以及我愛的人。你可以理解為我這樣做就只是為了生存，為了活下去所做的自保行為，也是為了活得更有尊嚴。我成功的話，靈族對男子的束縛會少到極致，妖界與人界也會更加友好地共存。如果我失敗，也許這世上再不會有若女這個人，他將淹沒于古籍之中，到最后只留下一個簡短的名諱，靈族長公主若女。但他不會真正死去，也許會和你一樣，隱姓埋名，我想靈族的青樓應該會很愿意收留他，他會韜光養晦，靜等下一個可以讓他翻身的時機。”

青竹沉默片刻，繼續執子，只是這一次他的手卻顫抖了，最終青竹手中的棋子懸在半空，待他的手松開后，棋子順著他的手臂滑落，滾至桌角。青竹見狀，輕嘆口氣，恭敬地行禮道，“公主，是鄙人輸了。”

青竹輕閉一下雙目，繼續說道，“聽聞六皇子最近送給您一個和公主一模一樣的機關人偶做禮物，那人偶是用骨灰瓷制作的，雕刻細膩，栩栩如生。只是這手藝出自三千年前一個有些自閉的孩子之手，那孩子是妖獸一族的利器，名曰素生。”

“素生，是古籍上那個曾為吾尊做過一丈高的可動塑像的工匠？”

“鄙人言盡于此，公主請回吧，以后的路注定不會平坦。”……

“小璃，你怎么就喜歡穿一些暗色系的衣服啊，我給你買幾條亮色的裙子吧。”葉茗說著，追趕上了甩自己好幾條街道的影子。

“不需要，我已經不需要了。”影子說著，看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街巷，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怪異冰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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