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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長了，后宮也顯得無趣的緊，自我入宮以后，便再無新人進入，慢慢的我們幾個后宮老人也懶得折騰，我干脆就偷閑免了每日的請安問候，改成一月兩次，其余時間便每日縮在自己宮中，沒事不輕易見人。

轉眼又入了年關，日子一天天的過著去，大寒過后，就該開春了。

淅瀝的小雨喚著大地回暖，檐下的綠苔也開始冒芽了，南來的歸燕在屋梁上筑巢，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秋香嫌棄吵鬧，欲將燕巢打了去，被我勸了下來，就當給這柔儀殿增添幾分生氣吧。

如今的柔儀殿多寂寥啊。

秋香道：“是娘娘你一直呆在柔儀殿不肯出去，后宮現在的花開的可好了，昨日里慶娘娘還和薛娘娘約著在后花園桑菊呢？”

“菊花再好，花期也要到了。”我盯著柔儀殿的入口緩緩說道。

后宮有多大我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入宮以來，我就沒有好好逛過，但我清楚柔儀殿到安壽宮的距離。

行一步盼一步懶一步，霎時間，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太后還在時，那短短一段路，我一走就是兩年。

后來太后去了，我卻終覺得，那路怎么走怎么長，長到高臺之上都望不到安壽宮翹起的檐角。

夏季一過，黑夜也漸漸變得漫長，聽秋香說椒房殿的淑貴妃身子不怎么好了，怕是熬不過這漫漫長夜。

這期間窅娘有了身孕，只是后來又沒有保住，李煜依舊和以往一樣，保著柔儀殿恩寵不斷。

“敏兒，等戴孝期過，你就做朕的皇后好嗎？”入夜，李煜突然闖進了我房中，將熟睡的我喚醒。

“你又喝多了。”我看著眼前滿身酒氣的男子，一時間竟生出心疼之意。

“我沒喝多，再過幾個月就好了。到時你就做朕的皇后……”李煜喃喃間在我懷中睡了過去，這該喝了多少酒啊。

我喊了小蠻子進來伺候，梳洗一番后的李煜正安靜的躺在我身側，我看著熟睡的他，才三十出頭的他竟在兩鬢間生出了些許白發。李煜啊！若你沒有生在帝王家該多好！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李煜已經去了早朝，秋香給我端來了新鮮蜜餞。

“這是皇上走前特地讓人送來的，后宮就這一份呢。”秋香平日里看不透我的心意，輕易并不在我面前說皇上，如今竟被一碟蜜餞搞定了。

“給仲寓送去吧，他愛吃。”

“巧了，娘娘你猜太子在哪？”看秋香的表情，仲寓定是在前廳無疑了。

“快些梳洗吧，別讓仲寓等太久。”

“娘娘怎么知道太子在等您啊！”

我沒有理秋香，只讓她自己繼續糾結了去。

到了前廳的時候，仲寓正在復習昨日學的劍術，前段時間皇上指了肖秦給他為師，教習武術。

如今十歲的他個子漸漸高了起來，眉眼間像極了縮小版的李煜，雖偏瘦弱些卻也不似仲宣那般孱弱，說到仲宣，又突然覺得心頭一緊，若沒意外，仲宣也該有七歲了吧。

“仲寓。”

“敏娘娘好。”聽到我的聲音以后，仲宣趕緊放下手中的劍向我跑來。

自從姐姐跟尚文離開以后，仲寓便愈發粘起我來，惹得李煜一片醋意。

“今日怎么不去上課啊？”我拉著仲寓到桌前坐下。

“今日是敏娘娘的生辰，父皇特地準許兒臣休息一天，好好陪敏娘娘。”

“那敏姨可要讓廚房多做些好吃的來感謝一下我家仲寓惦記。”

原來這么快就到我生辰了啊，一晃，我也18歲了，入宮這四年就像一場醒不來的夢。

“兒臣謝過敏娘娘。”

“乖呢，去給敏姨舞一劍，讓敏姨看看我家仲寓有沒有認真跟著肖統領學啊！”

“是。”聽說我要看舞劍，仲寓趕緊將劍捨起舞了起來，一招一式都將力道掌握的正好。

記得我和仲寓這般大的時候，也曾瞞著爹爹讓凌七教我習武，直到后來遇見了尚文，那個如花般明艷的男子也曾日復一日教我武功，陪我下棋，甚至許過我一個未來，奈何如今皆散去……

我曾想盡一切辦法，卻依舊找不到關于他的一絲消息，他在那年深秋帶著娥皇自此消失在我的世界。

吃過早飯，各宮的禮物也陸續往柔儀殿送了進來，大部分都是我喜愛的詩詞畫作。

當夜，李煜還特地在承乾宮設了筵席，宴請各宮娘娘，后宮也算是借我生日難得的熱鬧了一場。除此外，溫柔也攜了檀香入宮為我慶祝，檀香的到來可把我與秋香高興壞了，當初為了避嫌，連她新婚我都沒能親自過去，這樣算起來我與檀香也真的是許久未見了。

溫柔知我與檀香情義深切，便留了檀香在柔儀殿與我多呆幾日。

我們躺在塌上，從幼時聊到現在，從凌七聊到溫柔，繚亂錯雜的記憶紛至沓來，一張張故人的臉龐在腦海中翻飛。

“娘娘怎么不多找幾個人伺候。”清晨梳洗的時候，檀香突然從嘴里蹦出了這么一句話。

自她出宮以后，柔儀殿就只剩秋香，小小和小蠻子三人在我跟前伺候著，李煜也想著多給我安排幾個，都被我一一拒絕了。

“習慣了，人多反而鬧得慌。”

檀香沒有繼續說話，一如從前般小心的將手中的脂粉往我臉上抹，黛粉描眉，盤頭戴釵。

穿衣時，秋香從外面進來道，“昨兒后半夜，淑貴妃沒有熬到天明，人就去了。”

我楞了一下，很快便釋然，宮中時常有新人來，也有故人辭世，常常聽著，也就麻木了。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況且，這是她欠仲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