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鬢白發的趙寶柱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遠處。
從他所看去的地方正是紅星村的水庫,依稀傳來道士念經的聲音,他的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滿意的笑。
“住哪兒不都是住,這兒的條件不錯,一點都不比紅星村的酒店差,你有何必計較。”趙寶柱笑道。
手上高腳杯輕輕的搖了兩下,杯中的紅酒隨之舞動起來,像是在預祝他的成功。
程玉珠,厲志國,這次定讓你們有來無回。
張紫琪撇嘴說:“你就是這樣,什么都不想爭,就算那里的酒店沒有這新酒店的好,可那是根,是你的家鄉,你怎么如此糊涂!”
趙杉走過來修長的雙手放在張紫琪的雙肩上,笑嘻嘻的說:“媽,爸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就別計較,免得人家說我們小家子氣。”
“行了,你們父子兩一唱一搭,我說不過你們,你們愛怎么著就怎么著?”
張紫琪的話剛說完,一陣門鈴響了。
“趙杉,去看誰來了。”
趙杉打開門,緊接著說:“爸,媽,是村長叔來了。”
張紫琪笑臉相迎,趙寶柱眉頭緊擰,暗想,趙東升來找他什么事?
這個老家伙不是該熱情招呼程玉珠他們,怎么會跑這里來?
雖不知道,但趙寶柱還是客客氣氣的。
“東升叔,有什么事你打個電話,實在不行,我們過去找你,怎好意思讓你老人家跑一趟。”趙寶柱皮笑肉不笑的說。
他的客氣不知道怎么著反而讓趙東升有些不自在,感覺怪怪的。
趙東升打了個冷顫,暗道,肯定是聽了程玉珠所說的。
他哈笑說:“是這樣的,魚塘和寺廟是你投資的,有個商人他說想今晚在那里做場法事,請你一起過去為他祈福。”
“有沒有搞錯,又不是死人,干嘛要晚上。”張紫琪很不滿的說。
她認為晚上做法事,是招鬼魂的,很晦氣。
顯然,她是不明白紅星村的風俗,不管做什么都是看時辰的,時間不一定。
“紫琪,別亂說話,我們這里跟你家鄉不一樣。”趙寶柱輕斥。
接著又笑對趙東升說:“東升叔,不知對方是哪里人,做什么生意?”
“寶柱,你們還真是了解對方,他們說你肯定會問,只是不想告訴你,要是你想知道晚上可以到魚塘那邊去瞧瞧,當然,你要是不去,他們也不會勉強。好了,話我已經帶到,就不打擾你們休息。”
趙東升說完馬上離開,連一口水都沒喝。
張紫琪看著那扇開了又關的門,疑惑的問:“寶柱,你說這會是誰,會不會是程玉珠他們故弄玄虛?”
趙寶柱沒有說話,似乎在沉思著。
倒是趙杉嘰里呱啦的說個不停,“媽,怕他們什么,去,怎么不去,我們過去瞧瞧,順便拆穿他們的詭計。”
張紫琪輕斥說:“人家只是做場法事,你要拆穿什么,小孩子不懂,別亂講。行了,你也別老跟我們呆在這里,去轉轉。”
她顯然是想把兒子打發走。
趙杉自然明白,但他更清楚不管他呆不呆著,父母的事都不會讓他知道。
趙杉一走,張紫琪靠在丈夫身邊,“寶柱,你是怎么想?”
“我覺得這個商人應該是程玉珠,只不過他們到底有沒有設局我們還不知道。”
“那要不要去?”
“去肯定是要去,至于要怎么去,暫時不知道,你想辦法聯系到鄭美鈴,看她是如何說的。”
趙寶柱現在只能求助于鄭美鈴,至于古齋,當初說走就走,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張紫琪一陣冷笑,“提起那個女人,有好處她自動找上門來,一有事情,像是消失在這個世界里。”
趙寶柱看著她說:“你的意思是我們找不到她。”
“對呀,除非她自己聯系上我們。”
趙寶柱沉默了,直到傍晚,他也沒給張紫琪一個回答。
“媽,爸到底要不要去,據我所知,程玉珠他們也去了。”張杉著急的說。
他今天去紅星村,遇到厲孝妍,跟她說比賽的事,人家罵他有病,醫生就是治病救人,比什么。
趙杉當時氣得想揍人,可對方是個比他還小的女生,他怎么也不好意思打。
所以他想趁著晚上再好好會會厲孝妍,說不定現場有需要救人的。
張紫琪看著還站在窗前的趙寶柱,嘆著氣說:“算了,我們不管他,走吧,我們去瞧瞧。”
張紫琪他們離開酒店不到兩分鐘,趙寶柱也離開。
他沒有進村里,而是從后山直去了寺廟。
寺廟里冷冷清清的,所有的道士都集聚在魚塘也是原來的水庫邊,似乎是真的在做一場法事。
魚塘邊燈火通明,一盞盞燈光照耀下,猶如白天。
趙寶柱拿著望遠鏡看去,除了一群人就是十幾個道士,還真沒有看到程玉珠的身影。
難道他猜錯了?
不對,若不是程玉珠他們,為什么會不敢出現?
魚塘邊,程玉珠看著對面的女人。
“張紫琪,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更沒想到你們夫婦一直在為家鄉做貢獻,我代表鄉親們謝謝你!”
“程玉珠,你少來,什么你代表鄉親們,說得我家趙寶柱不是這里的人,相反,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們是客我們是主。”
程玉珠拍了拍下自己的頭,哈笑說:“對,你說得對。”
接著,她又問:“趙寶柱呢?他沒來?”
“有呀,可能是見到誰,跟他們聊天了。”張紫琪應付著,目光也在尋找。
她突然問:“程玉珠,你知道這是哪個商人做法事?”
“我呀。”程玉珠說。
張紫琪錯愕,“你……”
程玉珠點了點頭。
“對,是我,是不是覺得很遇外?”程玉珠笑道。
可她的笑對張紫琪來說顯然沒有剛才的溫暖,反而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張紫琪,不,我更應該叫你程翠英,我們是不是該算一算多年前的一筆帳。”
程玉珠的話讓張紫琪不由得后退兩步,可是,她看到身后的人,嚇得臉色蒼白。
“你,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劉嬸看著張紫琪,咬牙切齒,“你這個惡魔,蒙蔽我的雙眼,想讓我害死程玉珠,讓我下地獄,像你這種惡毒的女人才該下十八層地獄。”
吳文雅氣得面目猙獰,“張紫琪,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換我的子宮,害我一生無子無女,你這個惡魔,今晚就要讓你付出代價。”
張紫琪看著他們,冷笑說:“哈哈,你們以為做幾場法事就能對付我嗎?我告訴你們別做夢了,我張紫琪已經不是你們人類。”
“不,你不是張紫琪,而是程翠英。”程玉珠大聲說。
張紫琪的心一顫,大吼,“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張紫琪。”
她們倆的聲音立即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紛紛的圍過來。
趙東升趕緊過來,急問:“玉珠,你們這是……”
程玉珠指著張紫琪說:“你們不是一直在懷疑程翠英是怎么失蹤的嗎?我告訴你們,她,就是程翠英。”
“不,我不是,我不是。”張紫琪大聲說,接著她抱緊自己的頭。
正和厲孝妍拌嘴的趙杉聽到他媽媽的聲音,立即沖了過來。
他摟著他媽媽安慰著說:“媽,別怕!是我,趙杉。”
“不,你不是趙杉。醫生說我的身體不適合懷孕。”
張紫琪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什么她不能懷孕,知道吳文雅的身體不錯,就換了她的子*。
她得了腸癌,又換了瑪麗的,知道這一切會被給她重生的人發現,她又聯合鄭美玲蒙蔽了劉嬸的雙眼,并控制去接近程玉珠。
現場十二個無辜受害者聽了她的話恨不得殺了她。
張紫琪哈哈大笑,“你們是殺不死我的,我是重生者,我不是人,我是神。”
“瘋了,簡直是瘋了。”有人大聲說。
“就是,這世上哪有什么神,還說什么重生者,電視劇看多了,做白日夢。”
“我做白日夢?”張紫琪看向剛剛說話的人,“你去問程玉珠,她是誰,她是什么人。”
“我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程玉珠大聲說。
“胡說,你是重生者,你不是人。”
張紫琪的話不僅沒有人相信,相反,個個都說她是瘋子。
厲志國摟著程玉珠,大聲說:“我和程玉珠從小一起長大,她是誰,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們從上學就在一起,到結婚生子,你說她不是真正的人,那你告訴我,她是怎么生下我的孩子。”
“對,我記得程玉珠懷女兒時是在我們村里檢查的。”一個婦女說。
接著其他人議論這事,根本沒有人相信張紫琪的話。
“我說的全是真的,是真的。”
張紫琪大聲的說,趙杉一個勁的安撫她,并打電話給趙寶柱。
可是趙寶柱沒有接。
其實,他已經看到了,看到程玉珠,看到張紫琪的瘋狂。
這一刻,趙寶柱才明白,程玉珠還是設了局。
不,程玉珠怎么會知道水庫內有乾坤?
趙寶柱跪在佛著,誠心祈求佛祖給他指點迷津。
突然,一陣風吹來,一張紙落在趙寶柱的面前。
紙上寫著‘解鈴還需系鈴人’。
趙寶柱像著了魔似的,走出寺廟,朝著魚塘走去。
“你們看,那是趙寶柱。”有人大聲說。
一下子,眾人看去,幾個男子趕緊跑過去,拉著趙寶柱,怕他會跳出魚塘里。
“你們干什么,快放開我!”趙寶柱氣呼呼的說。
他只不過是看了下魚塘,結果被他們誤會,氣炸了。
程玉珠也走過來,看著趙寶柱說:“趙寶柱,你就算養再多的魚也沒有用,這里,曾經有你們干過齷齪的事。”
趙寶柱看著她,雙目通紅,憤恨的說:“我們干過什么?”
“當年,是你和程翠英把我推入水庫,這事成了你的魔障,為了消除,你以投資家鄉為名,建魚塘,修寺廟,無法就是想把我引到這里,把我置死于這個水庫里。”
前世死前的那刻深深地印在程玉珠的腦海中。
“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里比誰都清楚。”
程玉珠不想再廢話。
“鄉親們,到底是不是騙局,答案馬上就要揭曉。”
程玉珠告訴大家,時間是在八點十三分。
前世,她站在水庫邊上從七點等到八點,趙寶柱八十分出現,三分鐘后,程翠英把她推入水庫中。
“還有一分鐘。”
“五十九秒。”
“五十八。”
每一秒都有在報數,聽到五秒時,趙寶柱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
張紫琪也跟著走過來。
相反,她的表情平靜,一步一步朝趙寶柱走去。
“寶柱,為了你的前程,我們不能讓程玉珠活著,她必須死,她死了,就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事。”張紫琪對趙寶柱說。
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對他們露出恐懼的眼神。
趙寶柱氣壞了,他掙扎著,還真讓他掙脫開,揮起手,朝張紫琪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你這個瘋子,胡說八道什么。”
張紫琪手捂著臉說:“你才是瘋子,你看魚塘里的魚,養著不賣,都已經被你養成魚精了。”
她的話剛說完,魚塘里的魚突然活躍起來。
這是在晚上,魚兒怎么會露出水面。
就在大家疑惑時,魚塘里最大的魚跳了出來,它的尾巴一掃。
魚塘邊的人紛紛倒在了地上,趙寶柱和張紫琪兩人被掃掉進了魚塘里。
“落水了,趙寶柱夫婦落水啦。”
離得遠,沒有被魚掃打到的人大聲的說。
等眾人從地上爬起來時,魚塘平靜了。
趙東升大喊,“快,快救人。”
抽了一晚的水,魚塘里的水全都抽干了,還是沒有看到趙寶柱和張紫琪的尸體。
大家都說他們是被魚吃了。
所有的魚全都被火化成了趙寶柱,張紫琪兩夫婦的骨灰。
但是趙氏宗親認為他們是死因不正常,不讓他們進入祠堂。
程玉珠和厲志國并沒有離開,他們就在紅星村住了下來。
水庫依舊是那個水庫,不過,里面再也沒有魚,旁邊依舊種著竹子。
冬天溫暖的下午,厲志國在竹林里畫畫,程玉珠沿著水庫邊走著。
塵歸塵,土歸土,你是什么終究是什么,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程玉珠停下來,看著竹林里正全神貫注畫畫的老者,嘴角洋溢著幸福的笑。
喃喃自語,“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如果那時沒有遇到你,我會是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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