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關山!”
蘇云急忙上前幾步,仔細打量那具尸體,那的確是溫關山。
溫關山被尊為四大神話中的雜家圣人,其人容貌偉麗俊美,雖然他僅比其他三位神話小了幾十歲,但是相貌卻依舊處在年輕時期。
其人有一種極為獨特的魅力,蘇云在金鑾殿前見過他,溫關山給人一種屹立在天地中心,八面巋然,風云席卷而我不動的感覺。
這樣的人,哪怕是滿朝文武都極為不凡,甚至皇帝在座,他也是最為引人矚目的那個人!
因此,眼前這具尸體,蘇云絕不可能認錯。
他就是溫關山!
可是……
“元朔的丞相,雜家的圣人,四大神話之一的存在,怎么會死在這里?”
蘇云連打幾個冷戰,他急忙向這間密室的其他地方看去,只見這間密室其實并不大,只有五丈見方,除了溫關山之外,墻壁上還有一些文字。
那些文字極為古怪,蘇云細細讀去,越來越是驚訝。
這是一張極為復雜的關系網,從溫關山的妻妾孩子的名字,到溫關山的親朋好友,再到他的勢力,與各個人物的聯系。
除此之外,還有溫關山的生活習慣,習慣用語,以及丞相府其他人的習性等等。
墻壁上的東西還不止如此,還有溫關山的學問體系,其中竟然包括道圣、圣佛的玄功!
蘇云對圣佛的功法了解不多,但道圣的絕學桃源功他卻見過多次,他還曾跑到道圣的靈界中,看到被封印鎮壓的三尸神,以及其他道門神祇。
而墻壁上竟然也是道圣的桃源功,只是簡略版的,但蘇云粗略讀一遍,腦中不禁嗡嗡轟鳴。
這簡略版的桃源功,幾乎將道圣的功法神通的精妙,闡述出八仈Jiǔ九!
按照墻壁上的桃源功修煉,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成就不會比真正的桃源功小多少!
“這、這……”
蘇云額頭冷汗滾滾,看向另一側的圣佛功法。
圣佛功法叫做靈山證果,佛門奇功,蘇云粗略的看一遍,這墻上靈山證果的簡略版,只怕也能修煉到高深境地!
“這等才情,這等才情……”
他突然清醒過來,四下看去:“那個引我來到這里的人,到底是誰?他不可能是野狐先生,野狐先生已死,我親自安葬的他。但是……”
密室不大,蘇云很快找了一遍,卻駭然的發現,這個密室里除了他之外再無他人。
那個一路引領著他走到這個府邸,又脫下野狐皮囊,走入密室的神秘人,仿佛憑空消失了!
“是了,他擁有一手極為古怪的神通,可以畫出門戶。”
蘇云心中默默道:“他一定是在把我引到這里之后,畫出一道門戶離開此地……等一下!領隊學哥秦武陵死后,性靈被送到韓君的筆中,化作了筆怪!”
他走來走去,筆怪被韓君賣掉,賣給了年輕時的儒圣,也即是岑伯。岑伯為筆怪取名,叫做丹青,收為弟子。
“難道引領著我來到這里的人是丹青?”
蘇云遲疑,倘若是丹青妙筆,畫出門戶也就不那么奇怪了,但是如果真的是他,為何那人不愿意見自己?
這里面是否還有其他隱情?
“更為關鍵的是,溫丞相為何會死在這個密室中?還有,溫丞相死在這里,那么我先前在金鑾殿見到的溫丞相是誰?”
“真正的溫丞相,到底是何時死的?誰又能殺了他?他可是雜家圣人啊!”
“還有!”
蘇云停下腳步,看向四周:“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誰的府邸?野狐先生的皮囊,為何會掛在這里?”
他的面色陰晴不定,心中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野狐先生是被他親自安葬的,當時裘水鏡也在那里,看著他將野狐下葬。難道是這個府邸的主人挖出野狐先生,把他的皮扒下來?
他為什么要扒下野狐先生的皮?為何又要收藏起來,掛在書房中?
他的書房里為何有著那么多舊圣經典?
那些舊圣經典,蘇云統統學過,是野狐先生親自傳授給他,教了他七年時間!
或許……
蘇云猛烈搖頭,被自己的想法嚇倒,有一種心靈崩塌的感覺。
這種心靈崩塌的感覺他曾經體會過一次。
那是在青魚鎮,他了解到自己并不是被曲伯、羅大娘、樂奶奶寵愛照顧長大的小孩,他只是被父母賣給了曲伯等人,曲伯等人也并沒有照顧他,相反在他身上做了許多可怕的試驗。
曲伯等人的性靈之所以照顧他,其實是被吊死在歪脖子柳樹下的岑伯所勸誡,曲伯告誡他們,他們虧欠蘇云良多,必須要照顧他,直到他能夠存活下來。
蘇云直到在青魚鎮才了解到這個真相,心靈崩塌,萬念俱滅,幾乎要墮落為魔。
但他還是走了出來。
這一次,他又體會到那種萬念俱滅,幾乎要踏入魔道的感覺!
因為,野狐先生也是他至親之人!
他照顧花狐,照顧青丘月等人,進城努力打拼,奮斗,求生,讓花狐、青丘月、貍小凡、狐不平有個可以安穩上學的地方,其實都是為了報答野狐先生的恩情!
他不想這種真摯的感情也破滅!
蘇云坐了下來,垂下頭來,過了良久,他緩緩抬頭,目光幽幽,看著墻壁上自己的影子。
墻壁上,他的影子長出了九顆頭,如龍似蟒,無聲無息的飛舞,極為詭異。
但是他的肉身上并未長出這些奇異的頭顱。
“拋棄一切感情因素,便可以看到野狐先生或許并非是真正的野狐先生。”
蘇云盯著自己的影子,目光變得無比冷靜:“當年天門鎮變故發生之后,左仆射、七大世家的老神仙和薛圣人等人第一時間趕赴天門鎮,瓜分那八面朝天闕。
“有人因為身在東都,遲到一步,沒能得到朝天闕,但是他必須要安插一個眼線,可以隨時隨地的監控天門鎮的動靜。
“那時的天門鎮因為北海海嘯,變成了無人區,妖魔盛行,于是他留在那里最佳的方式,便是成為妖魔。而最讓無人區妖怪們尊敬的,便是教妖怪讀書的先生。
“而且,天門鎮古古怪怪,居然還有一個活人,一個小孩童。他教這個小孩童,也可以趁機觀察天門鎮的舉動。他教他們舊圣絕學,但是從來不教神通,不教他們如何運用。
“這一天,他終于等到了機會。從東都來的水鏡先生來到了這里,去探尋天門鬼市,探尋天門鎮的真相。或許,是他把水鏡先生趕出了東都,趕到朔方,讓水鏡先生這條大鯰魚去興風作浪。而且,那些搶奪朝天闕的人也忍耐不住了。”
蘇云目光閃動,看著墻壁上自己腦袋旁邊翻騰不休的一個個龍蛇腦袋的影子,低聲道:“水鏡先生來了,他也可以借死亡來脫身。他所要做的,只是等待。”
“等朔方這個養蠱般的城市里的廝殺塵埃落定,等獲勝者帶著八面朝天闕進東都,將朝天闕送到他的面前!他在天門鎮所借用的教書先生的身份……”
蘇云臉色黯然,低聲道:“便是野狐先生。”
野狐先生真的死了,或許,從一開始便不存在過。
“野狐先生背后的那個人,便是這棟宅邸的主人,他的書房里的書,便是他教給我們的舊圣絕學。他教了七年之久,可能是有感情了,所以,他最后取走了野狐先生的皮,掛在書房里作為紀念。”
蘇云閉上眼睛,喃喃道:“這里是丞相府,溫關山的府邸。那個神秘人把我引到這里,為的是讓我發現溫關山的真面目。真正的溫關山已死,早已被人以其面目存活在這個世上。一個強大無比,實力比雜家圣人還要可怕的存在!那么……”
他看起身來,打量四周:“這間密室沒有門戶,我該怎么離開這里?”
丞相府中熱鬧非凡。
因為今天,丞相溫關山終于回東都了。
溫關山遭襲受傷的事情并沒有傳揚出去,不過家里人還是知道的,畢竟丞相府養著幾個名醫,都被請了去。
這次歸來,丞相府上下忙碌起來,仆人們鮮花鋪道,點燃炮竹驅散邪祟,妻妾上前問安,溫雁峰等丞相之子也上前跪拜。
溫關山身邊,各路名醫相伴,高手眾多,多是他的門徒,即便是回到自己家也沒有任何松懈。
宴席過后,溫關山吩咐家人,道:“我傷勢并未痊愈,要修養調息,不要擅自打擾我。”
妻妾兒小們紛紛稱是,道:“老爺休息。”
溫關山在諸多高手的保護下向書房走去,溫關山抬手,一眾高手紛紛停步,留在外面。
溫關山治家極為嚴苛,書房是絕對的禁地,無人膽敢進入其中。
溫關山正欲推開書房的門,突然怔了怔,只見門戶是虛掩的。
他眉間輕輕揚起,推開門走入其中,轉身閉上門戶。
密室中,蘇云目光漸漸變得妖異起來,看著墻壁上自己身影四周飛舞的一顆顆龍蛇之首,低聲道:“……那么,魔神相柳是這個可以斬殺雜家圣人的存在的對手嗎?”
“臭小子!”
蘇云脖子處傳來噼里啪啦的爆響,一條條粗大的龍蟒之軀瘋狂生長出來:“我君臨天下,與元朔圣皇爭奪帝位的時候,門外那小鬼的祖宗還不知在哪里吃奶!”
溫關山目光閃動,來到掛著野狐皮的墻壁面前,細細打量一番,目露殺機。
就在此時,他面前的墻壁轟隆一聲炸開,滔天魔氣瘋狂涌出,洪荒魔神的氣息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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