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華曼沒有想過自己居然那么快就迎來了自己的死亡,在他剛向紅傾吐心意后的沒多久。
因為圣教會是得知自己的立場的,所以在他提出愿意獻出自己、替紅引出父皇的陰謀時,圣教會并沒有反對。
他的心中其實很是掙扎,他不想死,他還沒有得到紅的回應。
但若皇權被推翻,他也知道等待著自己的是什么,與其要她再煎熬著這段日子,不如就讓他,送給她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禮物吧。
將自己的死亡形容成禮物的人,還真是頭一個——圣教會惋惜道。
這天圣教會的祭司進殿要與父皇商議些要是,王自然是不會拒絕,就在此時,他找到了妲安,拉扯著她問東問西,妲安幾次想走掉,卻都被他給纏住了,他暗暗慶幸,這些都是被紅拒絕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才學會的——終極·死皮賴臉之術!
看原定的時間將至,歇華曼拿出了自己準備的那把刀,開始對妲安惡語相向,妲安心中微怒卻沒有發作,直到歇華曼突然拿著刀沖向自己,她用魔法防衛推開了他。
但在他倒地的時候,那把刀卻已經深深刺入了他的胸膛。
而同時發生的,還有茶廳的門被推開,王和圣祭司看到了這一幕。
“妲安!你在做什么?”王看到自己的兒子被妲安用魔法推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忍不住上前質問。
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
紅在后來收拾歇華曼遺物時,找到了一本筆記,筆記的首頁寫著《紅與歇華曼》。
里面滿滿是他的思念與愛戀。
歇華曼第一次見紅時,他十二歲,她八歲。
周圍的貴族小姐圍著他團團轉,但紅卻視若無睹,坐在椅子上看書品茶,他有些不滿,想看看這是什么樣的女孩,敢視作他為空氣。
“你好。”歇華曼上前做了個優雅的動作,向紅打著招呼。
無視。
“回應一個紳士的問候是淑女的基本禮儀。”歇華曼嘟囔了一句,看著紅將書放下,轉頭看他。“是嗎?可當明知淑女正忙時,紳士是不應該無禮打擾的。”紅一笑,眼里滿是狡黠。
之后他想捉弄紅一番,卻被祖肯兄長拎了起來。“不許對阿莎加莎小姐無禮!”
嗯,連連吃癟。
紅十歲時開始融入貴族之間的圈子,與小姐們談笑風生,還能恰到好處的拒絕紳士們的獻禮。他上前獻殷勤,嗯,被拒。
紅十三歲時已經練就了一身不錯的功夫,面對他的騷擾,已經可以將歇華曼揍得嗷嗷直叫,侯爵很是生氣要教育紅,歇華曼帶著傷上前——“是我要和紅習武的,結果自己不小心摔了,嘿嘿,侯爵大人千萬別怪她。”
但他后來才知道,他是第一個知道她正在習武的外人。
紅十五歲開始便常常不在阿莎加莎家內,但她與貴族間的社交越來越頻繁,他隱約能知道些什么,卻無法干預她,他買通了城內一些吟游詩人與流浪畫家,可以在某些地方悄悄的為她提供情報。
前不久,他知道了她更多的事情,她正接觸著黑教會、并站在了卡佩伯爵的對立面。
在伯爵下手前,他匿名約紅出來,制造出紅受傷的一幕。
為此他還殺了一只雞,那是他第一次傷害小動物,事后還把那只雞的遺體給埋了起來。
筆記中寫滿了他與紅的點點滴滴,在最后還附有一封信——
致我此生摯愛、紅·巴拿莉·阿莎加莎小姐:
我知道這封信,可能你永遠都看不到,當然等你看到的時候,我想那肯定——是你已經嫁給我了!
開個玩笑,我想那時候我已經不在了。
說起來我十分遺憾且深感抱歉,我一直以來的夢想是能成為你的依靠,對月城而言,你如同天上耀眼閃爍的星星,但對我而言,你是我的太陽,可惜月域內沒有太陽,太陽是否存在也只是一個傳說,但聽聞太陽熾熱灼目、永遠無法靠近,聽到這個描述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你的樣子,現在你給人的感覺便是如此,你是貴族交際圈內盛開的最妖冶的那朵玫瑰,看似親善有禮,但當人想靠近你時,又會被你所隱藏的刺扎傷了手指。
可我知道這樣的你不是真實的你,你并沒有看上去的那么快樂與游刃有余,你本是個不善于社交的人,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你如同第十二月那微涼的月光,說出的話語如水一般溫和,又如水一般清冷,看著你巨大的改變,我難以想象你是經歷了什么才會變成這樣?
紅,如果人有宿命輪回,我好想聽你講一講在你身上所發生的事情。
但這都沒有關系,因為我相信,每次被刺扎傷手指,你的凜冽便會減少幾分,等到你的刺都被我一根一根所帶走時,我一定可以看到最真實的你。
親愛的紅,美麗的紅,堅強到令人心疼的紅。
你的名字,我用各種語氣、各種方式在各種場合呼喚過。
怎么說呢,自從你十五歲之后,我時常會想上前問問你,最近過得是否還好,你心中所想之事可有進展?但看到你與我四目相對時,我又問不出口,如果我的話語會使你的心口再添一道傷疤,那我愿意從此成為一個啞巴。
我也相信你最終定是披荊斬棘,實現你的夢想。
紅,或許你的前路還會有著不見五指的黑暗,但我希望你永遠不要放棄心中的那一束光。
你要相信,當你所處于最為黑暗之境時,在后面迎接你的,一定是那絢麗的黎明。
好啦,現在天快亮了。
晚安,紅。
歇華曼·卡威斯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