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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樹葉死去的聲音,在耳畔回旋。
伊扶看著面前的少女,如同夢境之中的一般,她試著移動,卻發現自己在故事中只能旁觀。
金妮撿起地上的凋零之葉,聆聽著它們的心聲。
“我看見天空再也沒有蘇醒過來。”
“有無盡的黑暗開始侵蝕過來了。”
“他們舉起鐮刀,剝奪了我們的生命,將我們染上了屬于他們的色彩。”
樹葉們這樣哭訴著,金妮輕輕撫摸著那已死去的枯葉。
“我明白,永夜…將至了。”
金妮出生時便有一項特殊的能力。
她可以在枯榮的植物、死去的動物,甚至是人身上看到他們生前所經歷的事情。
正是憑借著這個能力,她成為了一名偵探,當然巴特并沒有那么多的兇殺案,這導致她很是清貧,平常也只是靠著那些有錢閑燒的貴婦們吃飯,今天看看這株花是死于哪只貓的手下,明天看看是哪個流浪漢殘害了她的貓。
“金妮?”
啊,似乎有多少年沒聽到這個聲音了。
是曾經每天都在她身邊,溫柔呼喚著自己的聲音。
她轉過身,對著聲音的主人笑了笑:“憐姬。”
“沒想到真的是你!”穿著華服的女子牽起她的手:“你現在過得還好嗎?聽說你現在成立了一間偵探事務所,真好啊,做了自己喜歡的工作。”
“還好,倒是你,現在已經是子爵夫人了,卻還是這樣的性子,對了,你怎么會來這里?”
“先前阿修以我的名義捐助了我們的母校,這不,收到了學院寄來的周年邀請函,現在正要趕過去,要不要同去?”
“我就算了,你快去吧,別耽擱了時間。”金妮努力支撐著自己的笑容,說道。
“好,有時間我們再聚哦!”
憐姬轉身上了馬車,向學院的方向駛去了。
而金妮也瞬間斂起了笑容。
憐姬曾經是她最要好的友人,而福尼修是她曾經的愛人。
自己的愛人娶了自己的友人,這位友人卻還能裝作若無其事,并假惺惺的與自己敘舊。
虛偽的女人啊。
金妮翻弄著地上的樹葉,終于找到了一株淡藍色的草葉。
“你是藍草嗎?”金妮問著。
沒有回應。
她嘆了口氣,伸手將那株草葉掐死:“你是藍草嗎?”
“是的,小姐。”被掐死的藍草回復道。
她滿意的將藍草放在了手邊的筐中,今天的任務便也完成了。
因為偵探所只能勉強維持著溫飽,最近她又接下了附近草藥館的兼職工作,幫著草藥館去收集一些難尋的植物,爬爬高聳懸崖,再鉆鉆地下潮濕的洞穴什么的,今天難得是在陸地上的需求。
“要是我能像翠之蝴蝶使一樣就好了…”她喃喃自語,聽說翠之蝴蝶使可以同大地萬物對話,如果她也能如此的話,就不用把草葉們掐死了。
“翠之蝴蝶使哪還需要挖草葉,笨蛋。”筐中的藍草突然開口道。
“啰啰嗦嗦的。”
突然想到了一條財路。
她在枯榮之中讀到了將來會發生的事情,永夜將會席卷整個巴特。
如果她趁此多準備一些永夜到來后將絕跡的植物…
“你知道永夜到來后,哪些植物會滅絕吧?告訴我?”她看向了筐中的藍草。
“什么都不會滅絕,小姐。”
“好吧,看來之后還是只能吃菜根炒飯。”金妮沮喪道,回到草藥館換了報酬。
草藥館的收入令她緊巴巴的生活得到一絲喘息,她站在面館前猶豫很久,最后還是決定回事務所打發些。
事務所前懸掛著的燈似乎要壞掉了,一下又一下的閃爍著,似是在掙扎最后一口氣。
老舊的鑰匙打開那把外殼已有些生銹的掛鎖,她習慣性的用力搖晃幾下打開了門。
“我回來了。”她對著空無一人的屋里說道。
金妮的父親生長于沒落貴族家中,而她的母親曾是塔潑根富商之女。
他的父親十分厭惡那些破舊風俗,不顧家里的反對,追尋夢想在街邊做起了流浪畫家,而母親正巧路過父親作畫的大橋,兩人的姻緣便也由此展開了。
生性單純喜浪漫的母親,清貧卻不卑不亢的父親。
二人在一起遭到了母親家族的反對,但母親還是不求名分的同父親在一起,并生下了金妮。
本可以用來聯姻的女兒竟這樣便宜了一個破落戶,母親的家族難以容忍,在她一歲時的一個暴雨天里,母親家的人在半路圍堵了父親,將他打至半殘,又強行帶走了母親。
兩年后,父親得知了母親即將嫁人的消息,他喝了些酒便推著輪椅出門,然后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之后便是祖母將她培養長大,直到她讀書,而祖母因為攢錢供金妮讀書,即使生病也不愿去看,最后病情惡化,撒手人寰。
至始至終,她的母親都沒有來看過她,也沒有托過人傳消息給她,問問她過得好不好。
她坐在桌前吃著中午剩下來的炒飯,有些發硬的米粒以及難嚼的菜根,讓她委屈的模糊了雙眼。
“金妮,你在嗎?!”
突然門被推開,金妮趕忙將炒飯推進了桌子的夾層里,她抬起頭,雖然自己眼眶微紅,但眼前人居然也是如此。
“憐姬,你怎么了?”金妮搓了搓鼻子,假裝冷靜的站起來。
“金妮,阿修死了,阿修死了…”憐姬撲在她的懷里啜泣著:“金妮,他是被人殺害的,求求你過去看看吧…”
“我們走。”金妮拿下了掛在墻上的外套,與憐姬一起抵達了子爵府。
子爵府內的仆人們已經亂成一團,管家已經隔離好了現場。
“克倫夫還沒有派人來嗎?”金妮環視一圈,問道。
“已經來了,剛才去樓上探查了。”管家恭敬道。
金妮沒有回話,只靜靜的望著地上的福尼修。
他的死狀很慘,喉嚨被一刀割斷,幾乎是只連著皮一般。
周圍的仆人都忍不住的想嘔吐,憐姬泣不成聲,而金妮卻很是淡定。
“夫人。”克倫夫派來的長官從樓上走下向憐姬行著禮,又將目光轉至金妮身上,目光閃過一絲驚愕:“金妮小姐?”
“既然長官到了,那我便開始了。”
金妮戴上了手套,跨過防護線,踩著滿地的血跡,走向了福尼修。
她看著他的遺容,心中泛起一陣厭惡,她還是不想與他說話,哪怕是尸體也一樣。
金妮牽起福尼修的手,感受著他冰冷的體溫。
“請將生前的所見所聞,在此一一告知于我。”
遺留在此的魂靈,控告著那兇犯的惡行。
“我知道了。”
金妮這樣說著,準備起身,卻感覺胸腔有什么東西猛然穿過,她的瞳孔開始放大。
伊扶在旁望著死去的金妮,又看了眼射殺了她的克倫夫長官。
在長官身旁的憐姬眼中雖流露著恐懼,但那嘴角處揚起的笑意,是陰謀得逞之后的竊喜。
她看的真切。
隨后,驚呼聲一擁而上,敲擊著她的耳膜。
她想伸出手,她想呼喊,聲音卻如同沉浸在深海,她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