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沒有再去夕娜,而是留在了喀什。
留在了沃佩里翁身邊。
當然,是我單方面的纏著他。
我想知道這位冷漠的魔界君主背后的故事。
他有著怎樣的經歷,是怎樣做到如此的,這些,我都想知道。
我沒有在意我們之間巨大的違和感,我來自神界,他來自魔界,本來我們應該是相互廝殺,我降下天譴,他難以容我。
但我們的相處卻很平和,在我道歉之后他也沒有再對我抱有偏見。
他是一位很好的君主,在我給他的臣民帶來麻煩之后,還自己做了一對羽翼,感受著那羽翼為生活帶來的不便。
我也嘗試著戴過,但實在是難受,翻身都會令我感到煩躁。
這時我才真正意識到了自己是多么任性。
風神大人的后裔們遲遲沒有決定要建立的國家是怎樣的規章制度,整體要設計成什么樣子,只定下了他們新城的名字。
恩克蘭德。
弟弟妹妹們表達了歉意,但我毫不在意,畢竟在喀什呆著我反而更開心一些。
沃佩里翁還幫忙在照顧著先王幼小的兒子,教他讀書,理政,劍法和狩獵。
大概過了三十余年,他將王位傳給了先王的兒子,說要回魔界了。
他離開后,我在喀什完全沒了先前的樂趣,那時我才發現,我留在喀什的目的早已不是什么和平盛世的景象,而是因為喀什里有他在。
我似乎喜歡上了他。
我知道他對我沒有任何的愛意,對我追著他去魔界這件事也心存疑慮,但在魔界還是有好好的護著我。
只是在一起的時光很短,我接到了侍女的消息,說風神大人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他們將在喀什的西部建立國土。
我將這個消息告知于沃佩里翁,在離開魔界的那天,我獨自坐在入口處。
“在做什么?”他來送我,可能當時我的神情很是難過?他這樣問我。
我沒有答話,猶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用我能做到的、最小的聲音說道:“在想你。”
這句話說出口,其實我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我不知道自己想得到怎樣的答復,我們之間的隔閡實在難以逾越,可我還是這樣對他表達了我的情意。
他沒有拒絕,沒有斥責,更沒有說同意。
似乎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他思考著什么,良久才開口道:“抱歉,我對這方面有些遲鈍。”
這實在是…
比我預料之中更好的結果了!
我離開了魔界,與弟弟妹妹們共同振興恩克蘭德,而喀什也已換了許多任君主,即使沃佩里翁的名字已經作為先王之名而在書籍中抹去了,但月蒂·風緹這個名字卻依舊留在了史書中,在邀請之下我也曾回到喀什幾次。
現在的君主怎么說呢,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一絲悲憫,相反,他冷血自私,不擇手段。
喀什與曾經沃佩里翁統治的那個喀什已經完全不同了,對飛行、對羽翼的崇拜成了喀什人的信仰。
看到恩克蘭德人無需羽翼便可以翱翔于空,喀什人開始求我也將他們變成這樣。
可這點我做不到,因為他們的鄰居本就是神的后裔。
加上現任的君主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而想得到我,頻頻向我示好,
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喀什,從此去了恩克蘭德,再也沒有回來。
這似乎惹怒了喀什王,他下令對恩克蘭德進行攻擊。
但不論他們怎樣強大,在我的面前終究是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也是那時候開始,喀什開始變了。
沒有羽翼的人們成了喀什最低等的存在,連帶著夕娜都受到了牽連。
我護著恩克蘭德,已再無心力去護夕娜了。
想到夕娜保管著母親在斷月痕內隨手種下的一株愿心草,我以此去求父親,讓他為夕娜降下庇護。
父親同意了,為夕娜建立了一小片庇護所。
這是他在神規內做到的最大限度了,我明白父親已經盡力了。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想去夕娜看看,卻看見了一個孤單的孩子。
那個孩子叫阿彌,雖然她只身一人,卻給我添了不少麻煩,我開玩笑的說她:“你這么調皮,我要給你改個名字,以后你就叫阿頑彌。”
雖然我是隨口一說的,但她卻當真了,真的將自己視作阿頑彌。
阿頑彌不是個普通的孩子,她曾經聆聽過神諭,可以直視人的靈魂,我認為她很有前途,便將她放在了恩克蘭德。
我是個閑人,常常恩克蘭德與神界兩邊跑,因為實在貪戀著黃昏,我甚至在恩克蘭德里成立了一個名為“黃昏”的組織。
恩克蘭德的閣下還同意了。
來自神界的每個人都是那么寵我,對我不會說一個“不”。
我突然想到他了,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這時阿頑彌的面容已經成一個老太婆了,恩克蘭德的閣下也已經換了許多任,我知道她的壽命已經不多,我不想讓她死去,便暫停了她身體的時間。
我有些自責自己怎么沒早點想到,但阿頑彌毫不在意,性子還是像小時候一樣。
我在恩克蘭德較為穩定的生活著,與現任閣下那名喚阿倫的孩子相處的還不錯,也有了許多好友,比如阿倫之后撿到的小侍女金絲雀啦,還有里奇尼斯啦。
后來驚喜的事情發生了,他來找我了。
我將他介紹給阿倫與阿頑彌,還有里奇尼斯,里奇尼斯遲到了,我便先讓他見了阿倫與阿頑彌。
“喀什人!?”看見阿頑彌憤怒離去,我才想起她出身于夕娜。
嗯…對,阿頑彌不知道沃佩里翁是來自魔界的。
阿倫是知道的,他對魔界并沒有什么偏見,這也是我將他視為摯友的原因。
這也提醒了我,里奇尼斯,他是堅決擁護著神的遵囑的,我不能告訴他我愛慕之人來自魔界,他一定會將此事上報的…
情急之下我對他說我心儀的人是阿倫,他看起來也沒有什么異樣,笑著祝福我們。
沃佩里翁雖然沒有介意,但他說我似乎破壞了他們二人的友誼。
會嗎?我側過頭問他。
“你真是完全沒成長啊。”他嘴上似是責怪,但眼神卻出賣了他。
那也是他第一次那樣看著我。
比黃昏更美好,比月光更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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