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盡頭的時間縫隙里,他們抵達了沉睡幻境的第一個領地——“沉睡的真實”。
“本以為再也不會來這個骯臟的地方。”
幼年時,他因要探索時間奧秘,成為一位出色的時空魔法師,便接受了挑戰,前往時間神殿。
而自沉睡幻境前往無疑是一條捷徑,相比較正常的行進方式,利用碎片空間可以節省非常多的時間,日復一日,這里也幾乎被默認為去時間神殿的必經之路。
只是他無比厭惡這里,曾經的過往讓他見識到了“心”是何等骯臟,他的善良也便是在此處被磨滅了個大半。
每次想起在這里的所見所聞,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大肆屠戮,親手把所有幽魂全部撕裂,以此發泄心中的憤恨。
“在這里,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對任何人心存悲憫,記住他們都只是幻象,我們要做的便是一直向前,直到抵達下一個縫隙。”
他吞了火氣,忠告道。
看著他不經意間的咬牙切齒,伊扶將他的話記下,進入了縫隙之中。
來自古老虛幻的記憶碎片,以雙眼難以捕捉的方式將少女沉浸。
只有少數人可以接近真相,重新找回那“沉睡的真實”。
跨入真實領地后,伊扶看見夏莉單手扶著頭,好像不太舒服,口中還念念有詞。
她努力睜開眼,看著那些記憶的洪流不斷涌入,凌亂,目眩,她想看清這周遭的一切,但那些碎片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仿佛是乘坐著列車,伴隨著陣陣轟鳴聲在眼前經過,最后,只留下一個名字映在心頭。
“莉亞…”
她以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這樣喚道。
伊扶上前扶住她,而另外兩人也轉過身看著,巫勒似乎有一瞬的愣神,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絲違和感,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我沒事,或許是我能力有限,初次來這種地方有點暈眩。”夏莉醒了醒神,抱歉道,幾人看她無恙后才繼續前進。
這里看上去和其他的城市沒有什么不同,和康萊有著些許相似,都是煙塵蒙蒙的天空,以及街道上一些粗鄙的閑言碎語。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四周時不時會有陰冷而詭異的目光向幾人投來,但當她抬起頭尋找時,卻又沒有一絲痕跡可尋。
“面包,面包。”
有西裝革履的人挑著扁擔在售賣面包,因為路途遙遠,這里又是途中第一個有城市氣息的地方,所以許多初來乍到的旅客會選擇在附近小坐,再買上一份入口處那價格昂貴的面包,當然,他們除了可以訛一筆錢款,還可以滿足一下內心最純粹的惡。
正當伊扶考慮著夏莉的身體狀況,想詢問其他人要不要也小憩一下時,旁邊那嘈雜的巨大動靜又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是什么東西?!”
剛才的旅客大吼道,隨后一把掀翻了那叫賣人的扁擔,又在茶鋪里生起了事端。
她下意識的想上前幫忙,但想到巫勒剛才說的話,她忍耐了一下,在一旁觀望著。
面包被拋在空中,又被踩踏在腳下,這里開始變得混亂,但路過的治安者卻無動于衷,甚至開始談論起哪一方會取得勝利。
在混戰之中,有一個穿著乞丐服的少年勉強的爬出,還未來得及逃跑,便又遭到了周圍人的拳打腳踢,伊扶本能性的上前拉了一把,但那少年不僅沒有感謝,反而將懷中偷來的面包掰開,砸向了她。
好在沃佩里翁及時伸出手,不知做了些什么,那面包中的東西就化作了灰燼,隨風而逝,可他并沒有因此放過那少年,一把拎起他的衣領,伊扶想勸阻,巫勒卻將少年從他手里搶過,隨手一丟,便不知了去向。
“收起你的善良,這里一個正常人都沒有。”巫勒看了眼伊扶,再次勸告道。
而她看見地上那些被踩碎的面包,里面有一些奇怪的黑色爬蟲,還有著水溝動物的尸體等等,一時間有些反胃,剛才若不是沃佩里翁護了她,這些東西恐怕…
她不敢再想,只僵硬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去理會身后的事情,繼續前往著下一個縫隙口。
“陷害,奪權,不公,鳩占鵲巢,一切的美好早已沉睡,這里不會有一絲希望,因為心中充滿光明的人,早已在長河中消逝。”
夏莉跟在她的身后,喃喃道。
聽她這樣說,巫勒心中的那點違和感才就此消失。
“我原本以為你是流轉之地遷移去逆序之地的種族,現在看來,你們是在流轉之地的縫隙世界,遷移到逆序之地外界的。”
看伊扶對她的評價,能博學到被稱為圖書館的魔法師起碼也該在吞噬的位置,所以如果不是她的問題,那便是出現了特殊的情況。
一個種族如果出現遷移,去外界、縫隙世界,或是去其他的掌控界,那必然是環境導致他們無法在此繼續生存,所以他們會選擇新的居住地,這是多數人的選擇,也有少數人在當前的世界并未有異樣,雖可以繼續生活,但當這一批人消散后,這個世界里屬于他們的歷史也會被抹去。
而遷移的人們在新的居住地,身體也會發生一些變化。
比如他們埋藏在骨血里的某些特質,或許會在時間的流轉中化作碎片慢慢隱藏并消失,但也有極小可能,這個特質只是沉睡著,等待某一日的覺醒,但在覺醒之前,這個人因壓抑不會表現的過于出色。
但夏莉在被壓制的情況下仍然走上了掌控的高位,且她并非出自遺忘之地,卻仍然在此獲得了一些碎片,說不定她的潛能已經超乎了目前人們的認知。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對她而言不一定是好事,反而是一種…折磨吧。
誰叫她在這萬千世界當中,偏偏選中了那個無法分擔她力量的種族。
他思索著,認為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告訴他們為好。
而茫然的夏莉一邊走著,一邊不斷回想著“莉亞”這個名字,直到伊扶向巫勒問道:“對了,這里有沒有管理者?”
“曾經是由時間女神管理的,但聽說后來發生了反叛事件,這里就成了無人管理之地了。”
“時間女神?在我的印象中,她似乎一直在神界從未離開過,而且我不認為有人可以做到反抗神明。”
“是,這里的時間女神并不是真神,神明并沒有對縫隙世界進行管轄,所以在縫隙世界內,神只是一個自稱。”
“這樣…那她有沒有自己的名字?”
既然不是真神,那她便不會對這個人冠以“神”的稱呼。
“有。”
巫勒點了點頭,在記憶中翻找了許久后才回答道。
“莉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