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靈在火車站看到徐大志的姑娘了。
徐大志的姑娘叫徐麗嬌,讀書比鞠靜還次。鞠靜是認真學也學不明白,徐麗嬌是根本就不學,讀書的時候比小小子還野。
她初中都沒讀完就下來干活兒,屯子里有人外出打工她就跟著去,在外邊這么多年練的挺會來事兒。
每年她都會回家過年,所以鞠靈每年都能見到她,不說多熟悉但也絕對不陌生,在人群中一眼就叨中她也不稀奇。
因為鞠文啟吃徐大志媳婦推薦的保健品吃出事,鞠靈還特意去了解了徐大志家的情況,對這個徐麗嬌在外邊的情況也知道一些。
徐麗嬌在南方的某二線城市的工廠里打工,工資不高不低,徐大志說徐麗嬌會過日子會把錢省下來給家里。
可是情況似乎跟徐大志說的不大一樣啊。
現在的徐麗嬌穿的賊時髦,跟每年過年回家質樸的打扮完全不一樣,那一身大幾百上千塊的運動品牌服飾跟會過日子會省錢也不搭邊兒啊。
事出反常,肯定有貓膩啊。
鞠靈覺得這不是一件小事,畢竟前有保健品的事兒,再說徐麗嬌是屯子里的人,如果她出事對鞠靜這個村支書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得讓鞠靜心里有底才行。
鞠靈沒打草驚蛇,躲在角落里打電話給鞠靜說這件事。
“你確定?”鞠靜詫異道:“今兒早上我在地里碰到徐大志,他還跟我說他姑娘還在廠子里呢。是徐麗嬌在撒謊還是徐大志在撒謊啊?!”
“誰撒謊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們別在屯子里干壞事,你心里有個數,盯著點兒徐大志,一發現不對趕緊想辦法”,鞠靈提醒道。
鞠靜覺得她小妹說的很對,應下后問道:“你接到大姐和尹凱旋了?怎么沒聽到他們的聲音?”
“哎呀,光顧著盯徐麗嬌了,回頭再說回頭再說,我先去找大姐和凱旋哥”,說著鞠靈匆匆掛斷電話。
等鞠靈找到人的時候,鞠敏和尹凱旋已經在出口等了一會兒了。
鞠靈想帶他們去自己家,吃住都方便,就是距離鞠敏要去的幾個地方都比較遠,出行可能有點兒麻煩。
尹凱旋卻早有安排,他對鞠靈道:“我去年在京都又買了一套房子,沒外租,有人定期打理,咱們可以去那兒住。”
鞠靈心里很酸。
瞧瞧人家,買房子就跟買大白菜似的,都不用自己親自挑親自選,聽人家說覺得不錯就可以拿下來。
鞠靈把小心思都寫在臉上,尹凱旋笑著說道:“今年上半年京都這邊下了一個關于抑制房價增長過快的《通知》,具體實施細則肯定很快就會下來,以后想在京都買房可能沒那么容易,所以能下手一定要早下手,猶豫就會錯失良機。”
“猶豫不猶豫的其實不是重點,重點是得有錢啊!”鞠敏接話道:“沒錢你就是把政策什么的吃的再透都沒有用,買不起還是買不起。”
“大姐,我可不同意你的觀點。”尹凱旋在出租車上開起了自己的生財小課堂,他道:“最有價值的永遠都不是金錢,而是敢于出手抓住機遇的勇氣。你摸清市場規律,知道這么干肯定能賺錢手頭又沒有錢投入怎么辦?膽兒小的會放棄,后半輩子庸庸碌碌的時候會后悔當初沒有搏一把,膽兒大的人會想盡各種辦法籌錢去抓住機會,最后總能換回一個好的結果。”
這個錢要怎么籌?辦法總比問題多。可以跟親戚朋友借,可以貸款,反正坐家里唉聲嘆氣說自己沒錢老天爺肯定不會飄一摞錢來。
尹凱旋一番話讓鞠敏和鞠靈都陷入沉思之中。
她們還沒說什么呢,開車的司機師傅先賊有興趣的問道:“小伙子,你說的很對啊。那你給我分析分析,以我現在這個條件適不適合買一套房啊。”
后面的十多分鐘里司機師傅都在說自己的情況,然后尹凱旋還真的特別有耐心的給他分析,車子開到目的地司機師傅還特別舍不得,非要留電話,還說只要尹凱旋有需要隨時給他打電話,他保證隨叫隨到。
進入小區,還要走十多分鐘才能到尹凱旋的那套房子,三人便又聊起司機師傅來。
別看人家是開出租車的,給人感覺混的一般,其實人家手里握著兩套拆遷房,住一套租一套,光收租就夠一個月的吃喝了。
“哎,還是得看命。人家命好投到京都,生下來就比別人機會多,趕上拆遷就能得到別人奮斗一輩子都奮斗不來的房子”,鞠敏嘆息著感慨道。
尹凱旋又不同意她這說法,反駁道:“大姐,其實你這想法也有點兒問題。別的地兒我不知道,但是在這兒,大部分本地人住的都是又窄又舊的老房子,那算是城市文化的一部分要保護起來,自己不努力興許兩代三代后還住在這種房子里,也挺難。”
所以,還是得奮斗。
這一次鞠靈站在她大姐那一邊兒,反駁道:“凱旋哥,你要不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你能像現在這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嗎?”
一個問題,直接給尹凱旋問住了。
他不能。
沒有父母留給他的錢,他依然會選擇跟鞠靜在一起,留在村子里,但生活肯定會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現在的他輕松自在,不敢說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至少用錢能解決的問題他絕大部分都可以解決。他不用為自己和鞠靜的未來擔心,就算鞠靜的農場搞的一塌糊涂年年賠錢他也不在意,因為有他在,鞠靜就玩得起。
可若是沒有父母留給他的錢,他會怎樣生活呢?
做事謹慎小心,鞠靜每做一個大的決定他可能都要跟著操心,什么事情還沒開始做就要想他能不能承受失敗的結果。
真的很累啊。
他明白鞠靈的意思,無奈的搖頭笑笑:“不愧是參加過辯論比賽的人,一個問題就把我壓倒了!”
尹凱旋心服口服。
就是普通聊天,鞠靈也沒想到什么壓倒不壓倒的。
她笑呵呵的對尹凱旋說道:“凡事無絕對,起點高有起點高的活法,起點低有起點低的盼頭,別羨慕誰也別瞧不上誰,各過各的日子唄。”
說的倒是容易,她鞠靈就做不到,特別是看到尹凱旋的房子后,她酸的都要冒泡了。
小區環境特別好,安保做的也很到位,一梯一戶的設計,房子面積大,安靜還不怕打擾別人。
房子里面的設計裝修挺沒特色的,就走簡約風,但該有的東西都有,就跟有人在這里住似的。
“你都不來住你把東西置辦這么齊全干嘛?”鞠敏不解的問道。
“我不是尋思爸媽咱家人都過來的時候住著方便嗎。這好像有五間臥室,咱家人全都過來也住的開。還有好幾個停車位,喬玦開車過來也不用擔心沒地兒停車”,尹凱旋解釋道。
鞠靈各個房間先看一圈,回來沖尹凱旋豎起大拇指:“服氣,你這日子過的跟演偶像劇似的,你是男主,我二姐就是女主。”
尹凱旋笑笑沒吱聲。他在京都還有別的房產,以前沒往外租,現在這套房子空出來方便入住那另外的房產就可以出租了,他便打電話去安排這件事。
他忙他的,鞠靈和鞠敏坐到一邊聊起來。
鞠靈挺好奇她大姐婚后生活的,八卦兮兮的問道:“大姐,你和我大姐夫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啊?咱爸咱媽雖然沒說但我知道他們肯定特別著急。”
“我們倆現在都忙,還沒考慮這個呢”,鞠敏回答道。
鞠靈才不信。
撇撇嘴,掀鞠敏老底道:“是我大姐夫沒考慮還是你沒考慮啊?我大姐夫肯定什么都聽你的,其實是你還不想生吧?”
鞠敏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嘆息著說道:“以前跟林德志在一塊兒的時候特別想給他生個孩子,還得是男孩兒才行,因為林家那邊家家都生很多,家家都重男輕女,我想融入他們就得跟他們一樣。現在我沒有那些壓力想法也跟以前不一樣,當然就想按照自己的意愿來生活,孩子的事兒等以后再說唄。”
鞠靈可沒有催生的意思,要催也輪不到她來催,她就是好奇隨便問問。
既然大姐有自己的想法她肯定也不會多說,話題一轉又聊起工廠的事情來。
鞠敏對外老說自己辦的是小工廠不值一提,其實放到云河,她的工廠可不算小,地位也不低。
說她的廠子帶動了整個云河的經濟發展可能太夸張,可她的廠子確確實實的帶動了一些人,讓一些人擺脫貧困收入增加。
現在廠子里出產最多的是木耳、大米、榛子和松子。
別的不說,就說這木耳。
以前下邊也有人栽培木耳,但并不能保證年年都賺錢,因為木耳的市場價格波動還是挺大的,有的時候辛辛苦苦半年采摘下來的木耳還沒有人收只能砸自己手里,老百姓栽培木耳的積極性并不高。
現在可不一樣,廠里跟搞木耳栽培的農戶都有聯系,誰家有多少袋菌最后能出多少木耳都有個大概的估算,到時候木耳下來直接采購定級,該給多少錢給多少錢,廠里省下四處收購的麻煩農戶的收入也有保障,絕對的雙贏。
老百姓知道弄木耳有錢賺,有能力的人當然就愿意整這個。栽培木耳的人家變多,裝袋或者采摘的時候忙不過來就要雇人,農閑時在家待著沒事兒干的人可以就近打短工,這不也增加了一部分當地人的收入嗎。
鞠敏辦廠的時候絕對沒想到會給附近村民的生活帶來這樣的變化,從云河到鄉鎮的領導對她也都挺關照,她覺得高興的同時壓力也非常大。
不過話說回來,誰活著沒點兒壓力呢。她二妹鞠靜辦個農場又養殖又種植的天氣不好都要站窗戶根兒發半天愁,她小妹鞠靈上學忙寫忙裝修也忙,都快累成狗了恨不能長出三頭六臂來。
所以這些事兒她都不愛跟兩個妹妹說,怕她們在煩自己生活的同時還要替她煩。
聊了一會兒,鞠敏面露疲色,鞠靈便讓她去休息,今天沒有別的事,所有的事情都明天再辦。
傍晚時分喬玦下班開車過來跟他們匯合。
喬玦也請了假,鞠敏和尹凱旋在京都待幾天他就陪幾天,非常夠意思。
鞠敏真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第二天去跟人家談合作的事情都倍兒有底氣。
給她開車的可是名牌大學的教師,還是個博士呢,她還怵誰啊。
有底氣辦事就穩,合作談的非常順利,合同沒問題當場就簽了,鞠敏都沒想到會這么痛快。
轉天又去跟食品公司的一位領導談投資的事情。在具體談投資條件之前人家還帶他們參觀了食品公司的辦公總部大樓。
鞠敏真的是長見識了,不愧是大品牌大公司啊,這寸土寸金的地兒,人家竟然租了一棟樓辦公。
他們在各地都有廠子,產品經銷全國各地,甚至出口海外。
參觀完一行四人坐下來跟食品公司的人細致的談投資的事情,越談鞠敏就越覺的不對勁兒。
這食品公司根本不是要給她的廠子投資,而是要買她的廠子。這么說好像也不對,是這家公司希望廠里的東西都打他們的包裝貼他們的牌子,以后就算作是這家公司下設的一個分廠。
鞠敏當然不樂意,她辛辛苦苦辦的廠憑什么便宜別人啊。
不管公司的人怎么說,鞠敏就是咬死了不肯,這事兒便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從公司大樓出來,鞠敏還有點兒生氣呢。
“他們要是早跟我說不是投資而是讓我賣廠我說什么也不會來這一趟,這不是浪費我的時間嗎!”鞠敏氣咻咻的抱怨道。
尹凱旋勸道:“大姐,你換個方向想,這不也說明你的廠辦的很成功,他們看到了更大的價值所以才想收購變成自己的嗎。我大概明白他們的意思,收購之后依舊是你負責廠里的工作,你賺的未必比以前少,廠子的產品包裝換成他們的可能銷路更廣,大家都能賺到錢。”
尹凱旋說的很含蓄,他其實是想勸鞠敏冷靜下來再好好考慮考慮。
鞠敏很生氣卻不糊涂,她想的很明白,廠子的所有權和經營管理權都要在自己的手上,堅決不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