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淑柔其實沒有柳鶯說得那樣開心,相反,她聽說穆紅裳突然來了,第一反應是出事了。
謝淑柔穿越過來已經一年半了,對這個陌生的古代世界有了自己的體認和了解,再也不是靠著原主的記憶摸索著過日子了。
因此她很清楚,沒有特殊原因,穆紅裳輕易不會登她謝家的大門。尤其還是這個時候到訪,天已經擦黑,正值晚飯時間,一個世家小姐就算想出門拜客,怎樣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
謝淑柔得到消息的時候,其實還沒有吃晚飯。謝夫人雖然也挺疼愛孫子孫女,但畢竟謝家男男女女一大家子,謝夫人夫君、兒子、孫子都在身邊,身旁來來往往的事自然也多些。
大半的日子里,謝夫人不會勞動孩子們特意跑路去她院子里用膳。因此謝家的孫輩大多都是在自己院子里,或者在自己母親的院子里用膳。
并不像家中只有女眷和孩子的安國公府,穆老夫人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著孩子們在眼前鬧騰,一年到頭,倒有大半的日子將孩子們聚到身旁用膳。
謝淑柔得到消息時,就是和謝沐風一起在謝大奶奶的院子里,等著母親侍候完祖母后,回來一起用膳。
天已經擦黑,謝大奶奶的院子里都掌燈了,謝夫人房里的金鶯突然闖了進來,跑的一頭是汗。金鶯是謝夫人身旁有頭有臉的大丫鬟,從來沒見她這樣急過,倒把謝淑柔和謝沐風都嚇了一跳,以為是謝夫人出了什么事呢。
“四小姐,”金鶯一看到謝淑柔,來不及見禮就急急忙忙說道“您原來在大奶奶院里,叫奴婢好找!夫人叫您趕緊換衣裳去西花廳見客,安國公府大小姐來了!”
聽了金鶯的話,謝淑柔直接嚇得站起來了,她一把扯住金鶯,一臉著急地問道“你說什么?穆妹妹來了?這個時間?”
“是!”金鶯急急點頭“四小姐您快著些,別讓穆大小姐久等了。”
謝淑柔一聲不吭,丟下金鶯直接往外跑。她原本是想直接去西花廳的,硬是被她的丫鬟盈月和盈星硬拽住了。
“小姐小姐,”盈星一臉著急的勸道“人都到了,您不急在一時,穆大小姐會等著您的。先回去換個衣裳,您穿著常服出去見客,夫人瞧見了要挑理的。”
謝淑柔立刻回頭往自己院子里奔,也不等丫鬟伺候,自己開柜子隨便扯了一件能見客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盈月和盈星見她急成這樣也不好耽擱時間重新給她梳頭,只好急匆匆的選了兩朵華麗的珠花,隨便給她插在頭上。
幸好天還沒黑盡,謝淑柔等不及盈月提燈籠就往外跑,盈月和盈星在她身后一通猛追。這時候也沒人去提醒謝淑柔,她是個世家貴女,不可以這樣失態的奔跑。
穆紅裳正低著頭吃果子酪,跑得發髻都微亂的謝淑柔一頭闖進了花廳。穆紅裳抬起頭,正想笑著先朝謝淑柔打招呼呢,就見謝淑柔蹬蹬蹬幾步走到她面前,一臉擔憂焦慮的上下打量她幾遍,接著開門見山地問道“穆妹妹,出了什么事。”
“謝姐姐……”穆紅裳眼睛微微一黯,嘴角的微笑頓時淡了幾分。
謝淑柔見狀,沒有多說什么,反而直接抬頭吩咐守在一旁的柳鶯“柳鶯,你們先避一避,我有話要與穆妹妹說。”
柳鶯微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帶著西花廳的下人們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謝淑柔才又開口,語氣還是一樣的直白“到底怎么了?穆妹妹你直說就好。”
“謝姐姐,”穆紅裳也不繞圈子,直接開口答道“是祖母讓我來的,我想見一見相爺,謝姐姐能幫幫忙嗎?”
見她祖父?謝淑柔有一秒的怔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穆紅裳突然跑來,又開口提出見謝相,那所涉一定不是小事。
她壓根也不多問,直接痛快地點了點頭“好!你等等,我先找人去傳個話。”
謝淑柔將盈月喚了進來,低聲囑咐她去前院書房求見謝相“求見時就說我打發你過去請安,見到祖父后不必繞圈子,直接說是穆妹妹求見。路上千萬避著些人,還有,若是見不到祖父,你就去給我父親傳個話,就說我有事求見。記著,千萬莫要驚動太多人。”
謝淑柔已經打算好了,如果祖父拒絕見穆紅裳,那她就去求謝常靜幫忙,看看能不能有轉圜余地。
“小姐放心。”盈月答應了就往外跑。
柳鶯一臉疑惑地看著盈月進去后沒多久就出來跑了,但她并沒有多問什么。此時被謝夫人叫來陪客的謝淑儀剛好到了,柳鶯高聲通報“四小姐,三小姐到了。”
柳鶯陪著謝淑儀進了花廳,看見的就是謝淑柔和穆紅裳坐在一處,謝淑柔正說著什么,穆紅裳滿眼笑意的聽著,似乎一切如常……
謝相當然不可能拒絕見穆紅裳。
事實上,穆紅裳的馬車在謝相府門口停下,謝相就已經收到了消息。他當然清楚國公府大小姐這個時候打著“探病”的名義上門,一定是有事,所以早就坐在書房里等著了。
謝家大爺謝常靜正陪著謝相在書房里。對于穆紅裳連夜來訪的事,謝常靜也有些不安。國公府居然派了寶貝疙瘩出來,他明白,事兒一定不小。
盈月一路奔去外書房,壓根沒受到任何阻攔,她剛進院子,就聽見謝常靜的常隨高聲通報“大爺,四小姐身邊的盈月姑娘來了。”
之后盈月就看見書房門從內打開了,謝相和謝常靜一齊站在門口,好像早就等著她似的。
“老爺,大爺。”盈月朝謝相行了個福禮“四小姐打發我來傳個話,國公府大小姐求見老爺。”
“嗯!”謝相點點頭,邁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答道“知道了。常靜在這里等。”
然后謝相大踏步的出了院門,沒影了。
盈月有些發愣,老爺這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