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玥知道通往地下宮的路已被巨石封死,所以直接來到了當日慕容長歌送他們出去的石門外,跪下來喊道:“晚輩洺玥求見前輩。”
他這一生傲骨錚錚,除了亡故的父母未跪過任何人,此時為了求藥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
“晚輩洺玥求見,懇請前輩賜教。”
聲音是由渾厚的內力送出,可穿透石透壁,只要慕容長歌還在地下宮中必定能聽得一清二楚。
“當日我們三人身中迷陣之毒,如今已有一位朋友毒性發作命在旦夕,請前輩開門一見,告訴晚輩如何能為她解毒。”
但凡面前是普通的石門以洺玥的內力都可震碎,可這個石門重達千斤,足有成年男子的兩臂厚,即便他用盡全部力氣也難以將石門打開,何況他又誠心求藥而來,若那位前輩不愿親自打開石門出來相見,又如何肯賜解藥。
過了許久石壁始終沒動靜,安靜得令人窒息。
洺玥俯身叩拜下去,原本剛勁挺拔的脊背變得恭謙卑微。
“若前輩肯垂憐賜教,洺玥愿傾盡所有還報前輩,縱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仿佛所有祈求都如沉入黑淵,聽不到半點回音。
隨著時間不斷流逝,洺玥越來越絕望,手緊攥成拳敲打石門,苦苦哀求著。
其實他已經不抱希望慕容長歌還在地下宮中,面對著無人傾聽的石壁深深自責地道:“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令她卷入江湖的是非,她本可以有輕松快樂的一生,我卻把她拖入深淵,是我害了她……”
即便手被堅硬巖石表面劃得鮮血直流但洺玥根本感覺不到疼,因為心已經痛到極致。
“她為我傷了腿,傷了心,我不能再看她為我而死,求您……救救她…….”
跪在黑暗山洞內,洺玥將額頭抵在石門上,聲音哽咽到發顫。
若非親眼所見,恐怕沒有任何人能想到天下第一的江湖之主會有如此傷心落魄的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石壁的另一側隱約腳步作響,而后沉重的石門緩緩打開,慕容長歌出現在洺玥面前。
她秀眉緊蹙,問道:“你說中毒的是歆兒么?”
洺玥見到慕容長歌,重新燃起了希望,回答道:“是。”
“這個傻孩子。”慕容長歌氣得直跺腳,“當日她給你們吃的藥丸是什么顏色的?自己服用的又是什么顏色的?”
“她自己服用的是黑色的,給我與冰輕絕的是紅色的。”說到這,洺玥的聲音已經沙啞哽咽,“如果晚輩沒猜錯的話,紅色的才是真的的解藥吧。”
慕容長歌邊嘆氣邊點頭:“沒錯,當日我給了她僅剩的兩枚解藥和三枚續命的藥丸,并囑咐過她不要為了成全別人一味委屈自己,沒想到最后她還是……”
果然如此!
洺玥的內心震撼不已。
紫眸闔上的同時兩行淚水順著俊美的臉龐滑落。
他為什么連想都沒想就相信她的話,若果當初有所察覺,就不會是這個結果了。
留在她身旁會害她送命,為什么遠離她同樣…….
是不是只有自己死了,才可以令她安然無虞?如果這樣的話他愿意即刻死去,不會有絲毫猶豫。
慕容長歌道:“我想她給你們解藥時便應該已經說過我這里已經無多余的了吧。”
“她確實是說過這樣的話,但如今連毒醫圣手兄弟二人都無計可施,所以晚輩抱著一絲希望而來,即便前輩再無解藥,可否告知所用的是哪一種毒藥,我們…….”
慕容長歌打斷他:“這些歆兒都已經問過我了,而且我也告訴過她我并不知解藥配方,更不知所用何毒。”
洺玥的希望被徹底打碎,紫瞳一下變得黯淡無光。
他低聲自語道:“是不是只有找到像仙鹿角這樣的靈藥才可以治好她了?”
慕容長歌眼眸一動,想了想后說:“我問你,當初歆兒用膝蓋骨換取仙鹿角可是為了你?”
“……”洺玥身形略微有些不穩,喃喃重復慕容長歌剛才所說的話,“用膝蓋骨換取仙鹿角......”
他猛然看向慕容長歌:“前輩可是知道些什么?”
慕容長歌見洺玥震驚的模樣,才知他對此事并不知情:“當初仙鹿角內寄附著慕容百里兩家的亡靈,若想要釋放亡靈必須以膝蓋骨與仙靈做交換。”
“…….!”終于知道全部真相的洺玥如被萬千穿心一般,手攥住心口的衣襟幾乎難以呼吸。
他愛江徵歆至深至純至真,哪里舍得她為自己做出這樣的犧牲。
“我只當她的腿是在取仙鹿角的途中所傷,沒想到竟為了救我…….”
慕容長歌問:“所以仙鹿角卻是予你所用了?”
洺玥點頭:“是。”
“既如此我有一法不知可不可行,而且你要犧牲一些。”
洺玥重新燃起了希望:“前輩請講。”
現在只要能救活江徵歆,他愿赴湯蹈火,灰飛煙滅!
“曾經我有位親人服用百毒不侵的靈丹后用自己的血幫中毒之人延續生命。我想仙鹿角是上古靈物可治萬病解奇毒,或許你可以用自己的血試著為她緩解毒性。但是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這也只是我的推測,成不成功尚不可知,而且只憑你的血很難為她完全解毒,或許只能勉強拖延一些時間。”
當洺玥趕回邐軍駐地時已是深夜,江徵歆所在的營帳內仍是燈火通明,江徵羽、迦羿、離淵還有一干醫師都守著江徵歆沒有離去。
她還在昏迷中,尚未脫離危險。
眾人見洺玥回來都神色緊張地看著他,希望他帶回了什么好消息。
江徵羽首先站起來問:“你去哪里了?”
“地下宮。”洺玥答道。
“可找到解藥了?”
“還不清楚。”
迦羿本就心急如焚,聽到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不禁皺眉,沉聲道:“什么叫還不清楚?”
洺玥沒再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直接走到江徵歆身邊,拔出匕首劃開了自己的掌心。
離淵:“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