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言銘心

第一百八十八章:天明之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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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州軍營,安撫使營帳內。

奇銘催促言漠好生休息,卻見對方雙眼沉穩,盯著自己逐步上前...

“愛妃?!”他往后假意躲了躲,淺笑道,“這里是軍營,軍紀不可亂”語罷,他正想伸手攬抱,不想卻被對方輕輕一推!!向后倒進軍床中!!!

言漠面色未動,欺身而上,直接解開男子的鎧甲,扒開一層又一層衣襟,直到看見對方結實的胸膛上只剩一條淺色的疤痕...

“...全好了?”

“...嗯”奇銘凝望對方,嗯得好聽,淺笑依然!

言漠再三確認傷口已經愈合,也沒有留下黑鐵劍的劍氣,這才放心,動作敏捷地下了床...

“愛妃就此作罷?”奇銘并未合襟抵擋寒意,微揚臉頰,笑著拉過對方腰間的垂掛帶,不讓言漠離開軍床...

“這里是軍營,軍紀不可亂!”言漠橫著上眼皮,冷聲回道!

“本王不過拉著一條垂帶,哪里亂了軍紀?”回憶著今早那些凝望的對眸,奇銘聲音婉轉,戲謔問道,他看得出來,此刻,對方也在回想同一事...

神祗般降臨的狐貍確實令人印象深刻,面對對方的營救及時,再次動容的言漠抑制住體內的幽動,一拳打在對方腹肌上:“少給我想些不正經的!!”

“咳咳...”奇銘并不覺痛,笑著咳了兩聲,“為了支援你,本王連夜奔波,也是幾日未眠...愛妃忍心如此對待我嗎?”

“!”離得近了,言漠確實看到男子眼下的青黑,趕緊收了拳,拉會垂帶起身道,“更需要休息的是你!!”

“北線寒冷,本王需要有人暖暖被窩...”奇銘拉住言漠的右手輕輕一帶,摟人入懷!!

兩指迅捷閃動,殘影嘩嘩嘩!失去鉗制,言漠十分鎮定地起身,拉過被子往男子身上一蓋,落下一句:“睡吧!”

被點了穴的奇銘:“......”

莽州東、南門戰役結束已經過去兩個時辰,十八萬援軍終于抵達目的地。白大腳下令其中八萬進駐凌州,將凌州原本守城的一萬兵馬并回首批援軍中,如此,前批十萬與后批十萬,他分別撥給柳杰與秦睦吝帶領,加上原先剩下的兩萬將士,莽州城內總共二十二萬兵力。

陸九領命跟隨十八萬援軍同行,是以,才剛抵達莽州。他入營后終于找到安撫使的營帳!

“屬下陸九,求見主子!”

回應他的卻是一陣沉默,他等待了一會,眼珠滴溜溜地轉,心想王爺好不容易見到王妃,此刻帳中很可能是一派旖旎景象...這可犯難了!他是該繼續等呢?還是確認一下繼續等呢...想著想著,他已經將耳朵貼在嚴實的帳布上,想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動靜...誰知,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叫喚!叫的正是他!心虛的他不禁腹誹,果然!虧心事不可亂做!!他僵硬式回頭...一看來人不是王爺,心下一松!!

“千溯!”

“陸九,你在干嗎呢?”前來看守的千溯一臉疑惑地看著對方。

“哈哈...”陸九笑成大哈哈,打馬哈道,“我尋王爺呢...”

千溯:“王爺正在帳內休息。”

陸九眼珠一轉:“那王妃呢?”不會也在里面罷?

千溯:“王妃在傷者營帳。”

傷者營帳內,齊運看顧封止,高氏護衛與一群受傷的白衣弟子正在接受軍醫的診治。陸九在小兵的帶領下,進入營帳,直奔言漠。

“王妃。”陸九行禮道,“屬下有要事稟告,請借一步說話。”

言漠抬眸一看:“陸九?要事?!”

“啊!對了!”齊運一見陸九,想起應州城的事情,叫道,“大當家,瞧我這記性!我也有事要匯報!!”

營帳外一角,齊運將應州城內關于將士水土不服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特別點名通禾城城令十分可疑!

接著,陸九輕聲匯報道:“屬下跟隨十八萬援軍一同行進,發現軍中有多處蹊蹺!最大的問題就是軍糧!!”

言漠:“那可是將士們的口糧!誰這么大膽,敢在軍糧上動手腳?!”

“屬下一路跟隨,發現有幾車軍糧中摻雜了糟糠!以次充好!!就是...”陸九繼而為難道,“屬下還沒有查出是誰搗的鬼...”

東、南城門戰役中,言漠不得不先放朔邑離開,以終止戰爭,其實,她有好多問題想問!長生門、幕后黑手皆是她心中的梗...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十八萬援軍帶來的糧草竟有問題!

“此事重大,得讓白將軍知道!”言漠蹙眉道,“若是軍糧出現短缺,我軍二、三十萬人,用不著北朔出手便會慘敗于此!!”語罷,她便只身前往主指揮營帳!

長空連線,遙遠的京都內,街頭院角依然繁華溫暖,夏日已過,有些喜歡早開的桂花已經微微嶄露頭角,迫不及待地開出花苞來...捷報傳入宮后,皇帝與一眾大臣總算松了一口氣,一直忙碌到傍晚才散朝。此刻皇帝吃了兩口白粥,便端坐勤政殿中,與兵部尚書商議后續事宜。

皇帝:“沈尚書,前線需要補給,限卿兩日內,將油彈、兵器、糧草征集完畢,送往前線!”

“陛下。”沈雄豪行禮道,“油彈、兵器與糧草,臣已準備完畢,可以隨時出發。只是...眼下京內京外,人員短缺,這批軍資...該由誰護送?”

“!”太子靜立一旁,聽及此深覺機會來臨,趕緊行禮道,“父皇!兒臣愿披甲上陣!親自押送這批軍資!!”

“不可!”皇帝說得簡短,語氣肯定,“你是儲君!必須留在宮中!”

“父皇!”太子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皇帝一手制止!

“連著幾日忙碌,錦兒,回東宮好生休息罷!”皇帝的話是溫言,語氣卻不是相勸,而是命令。

太子再欲開口...

“沈尚書!”皇帝直接越過兒子,對兵部尚書道,“選人的事情交給你,這批軍資明日必須出發!”

“...是!”沈雄豪再無奈也得應下!!

等兵部尚書行禮退出后,皇帝見太子依然佇立在殿內,不肯走,他有些心疼,上前兩步道:“錦兒,你和銘兒不一樣,朕不放心你的武藝。那是戰場,朕不希望...”

“戰場...”太子垂眸,微露悲傷道,“十年前,兒臣就是從另一個戰場中走出來的...那么多護衛...都為兒臣犧牲了...”

“......”皇帝心中一揪,蹙眉道,“陳年舊事,你還在怪朕嗎?”

“兒臣不敢!”太子低垂眉眼,立馬跪地行禮道,語氣生硬!

感受到兒子在與自己生氣,皇帝越發氣憤:“朕這是在保護你!你為何就...”

“陛下——”此時,莽州的詳細軍報終于抵達,因為通報兵將軍報送至軍機臺后便昏倒了,是以眼下跑來的正是宰相!“陛下!軍報...軍報在此!!”

“!”皇帝示意宮人趕緊扶住宰相,將密封的軍報遞過來!拆開一看,是莽州東、南城門一役與收復凌州的經過,以及十八萬援軍中的糧草問題!!

砰的一聲!皇帝將硬殼軍報用力一扔!撞翻一只花瓶,摔了個粉碎!!!

“平時尸位素餐也就算了!國難當前!盡想著自己的腰包!!涉嫌克扣軍餉者!都給朕查出來!!!”

太子起身拿過地上的軍報一看,得知詳情后,他看了一眼擔憂的宰相,面色沉靜,再次請命:“父皇!前線將士緊需糧草軍資!請讓兒臣護送前往!!”

“宰相!”皇帝越過太子道,“通知沈愛卿,徹查軍餉賬目!揪出蛀蟲!明早前再準備三百車糧草,一同送往北線!!”

“!”宰相定睛一思,雖然沒有看到軍報內容,他也能猜出北線糧草出了岔子,趕緊行禮應是,小跑著前往軍機臺傳令去了!!

皇帝見人走了,捏捏眉心,準備往外去,不聽話的兒子眼不見為凈!

“父皇!”太子大步越前,跪地亮聲道,“請讓兒臣護送這批軍資!確保它們能夠完完全全地送達到將士手中!!!”

皇帝的腳步未做停留,依然往外去...

太子垂眸,沉吟片刻后,噙淚悲沉道:“...什么困難...危險,都是弟弟沖鋒陷陣,擋在身前!兒臣就當這樣一個哥哥嗎...”沉默一息后,他繼續反問道,“...前線將士浴血奮戰,我在宮中穿錦衣,吃玉食,安然享受,兒臣...就做這樣一個儲君嗎...”

“......”聽到前一句時,皇帝已經停下腳步!他微微側首看了看身后跪地的大兒子,沉默許久...才出了勤政殿...獨留太子一人跪在清冷的殿內,背影孤涼,唯有一室的空曠作陪...

宮殿外,借著霞光,天邊隱現的一片云朵終是未能追上前面那片,越離越遠...

夜幕降臨,京城一角,小橋流水依舊,桂花微綻,一個黑袍身影站立在橋上,望著天上的繁星...

“大人。”勻世康藏身于黑色兜帽披風之下,行禮道,“凌州復收,十八萬援軍已經抵達,剩下十二萬援軍正在途中。莽州一戰,雙方各有損失,北朔暫且退兵,回到莽山地界。”

“本座給了他們如此優越的機會,卻是這般結果!”黑袍貴人身形不動,幽幽開口。

“還有一事。”勻世康繼續道,“三十萬援軍的糧草出了問題,并不是我們的人干的。”

“哼!”黑袍貴人輕笑一聲,“蛀蟲哪兒都有,或多或少罷了。”

“......”勻世康沉默一息后道,“太子今日請命,欲護送糧草前往北線。接下來,大人打算如何?”

“......”黑袍貴人沉默片刻后道,“自然是...繼續太子。既不能讓北朔取勝,也不能讓我軍贏得太輕松!種子已經埋下了,就讓它們自己發芽罷!兩軍交戰,沒個你死我活又怎肯罷休?!”

“是。”勻世康垂首,復而又抬頭道,“只不過...這,益安王去了北線,總歸讓小的有些不安...”

黑袍貴人降下眼線,斜睨身后道:“益安王...不該死在戰場上嗎?”

“...小的不敢妄論...”勻世康的語氣輕微柔和,“前幾日,小的檢查軍備庫,發現少了一套陛下先前定制的鎧甲...”

黑袍貴人微有吃驚:“皇帝定制的鎧甲?”

勻世康:“那是陛下在益安王成人禮當日,秘密命人打造的,由軍備庫保管。”

“...哎...終是父子...”黑袍貴人嘆息道,“皇帝還是舍不得這個聰慧的老二呀...一套鎧甲而已,能起多少作用?阻擋我們大業者皆可斬除!!”最后一句,他的聲音如鋒利的匕首!

勻世康眼眸一抬,笑道:“是!”

洪尚書府邸。

洪閣老年事已高,盡管宮中人人忙得不可開交,他也可以早些回府休息,等待兒子歸來之際,他總也忍不住望望空蕩蕩的庭院...

須臾后,終于有仆從高喊:“洪大人回府——”

洪渡邁著沉重的步子進屋,給老父請了個安,才坐下開始用膳。

“快!把溫著的菜都拿上來!!”洪閣老吩咐著,順手拿下一朵棲息在兒子肩頭的小桂花,“今日怎地回來這么晚?”

洪渡不甚在意,伸手撣掉了身上殘留的小桂花:“父親等久了罷?來,兒子給您盛碗湯...非常時期嘛!以后您就別等兒子了,自己先吃”

“女眷都回鄉了,府上就剩你我,為父一人用膳,多不冷清!”洪閣老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在外人面前,和兒子都以品階官位互稱,一旦到了私下,便恢復成一位再普通不過的父親...

“是兒子疏忽了!”洪渡笑道,“來,兒子給您盛飯,多吃點!”

“明日你想吃什么呀?為父讓廚房準備。”洪閣老拿過飯碗道。

“...明日兒子怕是回不來。”洪渡也給自己盛了一碗飯道,“北線軍糧出了問題,陛下下令徹查軍餉賬目,兒子得去幫忙...”

洪閣老:“那是兵部的事情...”

洪渡:“非常時期,禮部事少,兒子是主動請愿幫忙的,陛下知道兒子擅長算術,倒是準了。”

“......”洪閣老無言相附,給兒子夾了滿滿一碗的菜...

雖是同一片夜空,莽州城上卻是黑沉沉一片,不見星光亦不見明月。軍營內,相繼修整后的將領開始輪班替崗,行動有序,休養生息...可惜,這晚,營中還是驚起一陣騷亂!大將軍夙峻因為之前的傷勢過重,渾噩了幾日,終是沒能挺過來!與之一起殉國的還有不治而亡的鮑都尉!!

白大腳、奇銘和言漠單獨見了大將軍最后一面,從營帳中走出來的三人,都是一臉死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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