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阮希言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攬住了。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模糊,腳下一點力氣使不上力,阮希言這才隱約之間感覺到,自己這是……暈了?
那攬住自己的人……聽起來好像是池晏?
這個念頭在自己腦海一閃而過,阮希言什么都不知道了。
圍堵在阮府門口的百姓只感覺頭頂好像快速飛掠過了什么,但是定睛去看的時候,依舊萬里無云,天高云淡,什么都沒有。
池晏以斗篷將阮希言裹的非常嚴實,只覺得心底一片空白,腦海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恐懼。
這是本來不該單純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就這樣意外的出現了。
一路以輕功飛馳,顧不得什么禮儀,池晏將阮希言放在了床榻之上,迅速等著自己安排的人去請豫州最好的大夫。
昏迷之中的阮希言臉色蒼白,沒有一絲的血色,如果不是池晏能夠在安靜的房間之中感受到阮希言微弱的呼吸聲,他差點會以為阮希言已經沒有生機了。
伸手將阮希言身上的被褥向上拉了一拉,池晏就意識到自己一個外男在這里實在是不合適,轉身便要出去。
路過阮希言房間之內的矮小的書榻的時候,池晏的目光的在那一堆類似稿子的上面一掃,卻忽然停頓了視線。
他以為阮大小姐此人房間里的稿子,應該也是平日的設計稿子,結果這堆稿子竟然是……?
但是這些都是阮希言自己的事情,池晏也不能說什么,徑直出去了。
房門緩緩被池晏關上,站在房門之外,池晏這感覺自己的心緒平靜了很多。
這實在是……怪的很。
他對柔弱的女子一直狠不下心,而且容易底線一忍再忍,是有原因的。
雖然男子都下意識對柔弱的一些的女子多一些保護意識,但是池晏對此很淡漠,他之所以對柔弱的女子如此,是因為……他的親生母親。
也就是已經過世的,池國公夫人。
他的母親比他爹小了將近十歲,他爹是因為性格隨心,加上他的祖母開明到簡直沒有辦法用語言去形容的地步,所以他爹已經很老了,還沒娶親。
那時候的池國公夫人是京城有名的待嫁美人,不知道怎么就眼睛出了毛病,竟然看上了他那個不靠譜的爹,最終在百姓的說合之下,嫁入了池國公府。
因為年齡有一定的差距,所以池國公對于這個嬌妻非常的寵愛,基本上一直守在嬌妻身邊,連個妾室都沒有。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池國公夫人在懷上池晏的親弟弟池平的時候,秋日在湖邊走,竟然失足滑入了冰冷的秋湖之中。
數日被及時救了上來,但是池國公夫人的身體卻因為冷氣入氣而且損害了。
最后池平難產,池國公夫人雖然沒有因為難產而確實,身體卻也虛弱到連出來走幾步都難。
池晏記的很清楚,那是一個初冬,母親體弱怕冷,父親要求池國公府所有母親有可能會去的地方,都燒上了暖暖的地龍。
但是池晏知道,父親這是對母親的寵愛,但是母親已經無福消受了。
她已經虛弱的床都下不來了,整天都在床榻之上,連說話都氣虛不足,每一日都喝著參湯續命。
那一日,母親的精神好像好了一些,把他們姐弟三人叫到床榻前,很是溫柔地說了很多話。
池晏知道,那一日,他很高興。
母親素來都是溫婉的美人,哪怕是生病,也只是平添她虛弱的美,既然母親能有力氣多說話,那么就距離病好不遠了。
母子四人其樂融融,而且還在母親這里留了飯。
心滿意足地回去,結果深夜之后,就有奴婢慌慌張張過來傳話,說母親不行了。
他連鞋都沒來得及穿,直接光腳跑去了母親的院落,母親果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
最后,他眼睜睜瞧著身體虛弱的母親,在他的面前一點點流失生命。
他卻無能為力。
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恍惚出了母親的院落,但是池晏至今不敢忘,他一出房間,就感覺到了眉心的涼意。
一抬眸,竟然是下雪了。
那一年的,初雪。
格外冷。
冷到至今,池晏每每想起那一日的時候,依舊如同身處數九寒冬。
從此之后,池晏就有了一種詭異的情緒習慣,就是對于身體柔弱的女子格外能容忍。
也格外恐懼身體虛弱的人生病。
上一次池晏如此恐慌,還是他姐姐在宮中貪涼,結果炎炎夏日直接高燒,燒的整個人都糊涂了,神志不清地呢喃著什么。
那一日,他在池國公府狠狠摔了很多東西,隨后就守在池洛宮門之外。
煎熬而痛苦,他曾經一度差點瘋掉。
所幸最后池洛齊人自有天相,醒了過來,知道池晏的狀態之后,很是嚇了一跳。
打那以后,池洛對于自己的身體格外注意,因為這不僅是她一個人的身體,還會帶累自己的弟弟擔心。
沒想到這一次的阮大小姐……
池晏長長嘆了一口氣。
從他無意來豫州遇到阮大小姐,就是一種奇怪的緣分吧。
身邊不是沒有身體虛弱的女子,他也會容忍一二,但是基本都難以入他的眼,甚至很多女子都是直接做戲,他都恨不得將人拍到天上去。
沒有想到,這個世界,除了他姐姐,還有一位阮大小姐,可以如此明顯的影響到他的情緒。
他安排的人已經將大夫請了過來,池晏思索了片刻,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所以便沒有跟進去。
阮希言宅子里的婢女已經進去小心服侍著阮希言,進出進來的時候,總是有人忍不住偷偷瞄池晏一眼。
池晏冷冷地掃過那偷瞄的婢女一眼,頓時沒人敢再看了。
抬頭瞧了一眼天色,永嘉帝八成已經離開了郴州,他今日為了擺脫南巡回來豫州,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接下來怕是還要給永嘉帝解釋很多東西。
這樣一想,池晏心中情緒復雜。
他還真的難得如此不冷靜。
想了想,池晏飛身出了阮希言的宅子。
如今阮大小姐還在昏迷著,他就算等在這里也不得什么,不如先把那一堆爛攤子處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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