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瞧見謝黎面上的震驚,心中也是哂笑了下,“原本謝侯爺不愿意將此事透露給你,可是太子殿下同我都覺得,若是你不知曉這其中的恩怨,等圣上的指婚落到了你頭上,你若是表現出一星半點的不愿意,恐怕謝侯爺都會反了天。”
“畢竟,這等半途攔截圣旨,打殺內監的事情,你父親竟絲毫不懼。”
謝黎的手心已經出了汗,見狀深深服了一禮,“大恩不言謝。”
沈夢嘆了口氣,“說起來,我倒也挺羨慕你的,有這么一個不靠譜但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父親。”
謝黎沒說話,太過震驚以至于說不出話來。
闔府上下,竟然沒一個人對她透露了一星半點這等事情。
祖母難道會不知道?
王夫人難道會不知道?
可是這兩個人竟然也默許了謝輝這一行為?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釋,便是謝輝下了禁口令,鐵了心不讓她知曉這件事情。
“那我父親,有沒有事兒?”
“被打了三十大板,現下應該在床上躺著吧。”
謝黎愣愣的后退了一步,臉上揚起一抹苦笑,沉沉嘆了口氣,“唉。”
“阿黎,你可不要回去罵你父親,不然他怕是會記恨太子殿下了。”
“我曉得。”謝黎明白沈夢的苦心,自然會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情。
沈夢告知她這件事情,也是讓她有一個心理準備,待皇上的指婚下來的時候,她得好好同謝輝嘮叨嘮叨,免得謝輝以為謝黎不喜歡蕭逸,再干出些傻事情,可就得不償失了。
至于謝黎愿不愿意嫁給蕭逸,沈夢覺得這已經不算是一個問題了。
說完正事,沈夢才讓婢子們奉上了茶,謝黎捧著茶,那驚魂未定的心臟才慢慢的回歸了原位。
“那么,現在定了誰去聯姻么?”
“原本屬意你和安平郡主的,不過因著安平郡主的態度也是有目共睹的,宸王妃也不愿意蕭玥遠嫁,所以皇上便聽從宸王的意見,新冊封了一位貴女,言御史言海的女兒言芊芊為榮和郡主。”
“誰?”
“言芊芊,在花朝節上一舞動盛京的言芊芊。”
沈夢意有所指,言罷也嘆了口氣。
謝黎便知曉為何會是她了。
欲揚名,卻沒曾想把自己送入了地獄。
謝黎同言芊芊雖然不睦,但是她落得如此下場,卻也是始料未及的。
“時也,命也,有些事情恐怕是強求不來的。”
在謝黎同沈夢討論言芊芊的命運之時,言芊芊卻已經跪伏在宸王府安平郡主蕭玥的閨房中了。
“郡主,您救救我吧,我不想嫁給軒轅尋,我不想遠嫁北涼,求求您了。”
蕭玥厭煩的一腳把言芊芊踹到在地上,頗為嫌棄的甩了甩衣袖,“你求我有什么用,我一個有名無實的郡主,見天顏都還需要通秉,怎么可能能左右陛下的意思呢?”
言芊芊毫不在意蕭玥的敷衍,轉身又撲了上去,“郡主,我知道,陛下最喜歡你的,你說過,陛下把你當做親生女兒一般寵愛的,你的話肯定有用的……”
“實在不行,還有宸王殿下,宸王殿下在朝堂上一手遮天,我們都知道……”
“咚”,不等言芊芊說完,蕭玥又是一腳踹在言芊芊身上,怒罵道“混賬東西,什么話也敢往外說,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封起來,毒啞了你這混賬。”
言芊芊慌得口不擇言,被蕭玥一腳踹的回過神來,急忙道歉“我說錯了,是我說錯了,宸王殿下是皇上的手足,皇上定能聽取宸王殿下的意見的,求郡主……”
“你也別求了,我給你交個底,便是我父王,提議讓你去北涼和親的。”
“什么?”言芊芊愴然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蕭玥。
“誰叫你一舞動盛京呢?”蕭玥面上有些嘲諷,好心腸的彎腰將跪坐在地上的言芊芊扶起來,“你也別不愿意了,好歹是和親的貴人,你想想,你一個小官家的女兒,在這盛京城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姻緣,去了北涼,那軒轅尋也是個愛美人的性子,說不定你能過得更好呢?”
言芊芊只是愣愣的看著蕭玥,直看得蕭玥頭皮有些發麻,就快要惱羞成怒的時候,她才突然出聲道“郡主,不是您讓我跳舞的嗎?”
您說過,我只要跳了舞,您就會在宸王殿下和璟世子面前美言幾句,讓我嫁與世子的……”
“我按您說的做了,你怎么可以說話不算數,出爾反爾呢?”
被言芊芊這樣詰問,蕭玥竟然也有些惱羞成怒,“你難道將事情辦妥當了嗎?錦繡坊中,淮河之上,哪一次不是讓謝黎那臭丫頭占了上風,你還有臉同我說?”
蕭玥嗤笑一聲,“圣旨已下,不可更改,若是你有膽,便拒接圣旨便可,沒得在我這里哭哭啼啼的,真是晦氣。”
“來人,把言小姐給我請出去。”
房門打開,一眾奴仆虎視眈眈的站在門口,一眨不眨的看著滿臉絕望的言芊芊。
“言小姐,請吧。”
言芊芊無望的回望了一眼蕭玥,蕭玥已經渾不在意的坐在椅子上,正在低頭擺弄自己新做好的指甲。
淡粉色的******胭脂染成的花甲料,瑩瑩玉白的手指,就像是一把最鋒利的劍,刺進了言芊芊的心臟,甚至還狠狠攪弄一番,才肯罷休。
言芊芊明白自己宿命已定,父親雖然疼愛自己,可是這并沒能讓他因為自己而丟官棄爵,魂歸九泉。早在自己父親歡天喜地接下那圣旨的一刻,言芊芊便知曉這條路已經被封死了。
還有誰能救自己?
言芊芊一步一踉蹌的跟在奴仆身后,恍然聽見有人在說“世子,您回來了。”
她驚喜抬頭,只能堪堪瞥見蕭璟的衣袂翩然消失在拐角處,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自己。
那么,她這些年無望的癡戀,又算些什么呢?
恍然轉過廊尾,一嫩黃色的衣袂撞進眼眶。
大著肚子的謝恬,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架秋千上。
清風微揚,謝恬沖著言芊芊微笑點頭。
憑什么,連一個庶女都能嫁與璟世子,她做了這么多,為什么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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