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清輝院內,夜。
侍女洛洛侍候三夫人朱琦貝洗漱之后,便吹滅蠟燭到房外守夜。按照規制,清輝院中有三個上等丫頭,九個下等丫頭,十六個雜役。她是夫人的貼身丫頭,日日守在跟前。
本來是上等丫頭中的玲兒當值,但是玲兒身體突然不適,侍候完三夫人晚飯后,就與她換了個班。洛洛坐在檐廊下,不知為何,總是惴惴不安,感覺今晚陰風陣陣,有事要發生。
果然,后半夜的時候,清輝院后院就一陣躁動。
“走水了!走水了!”
玲兒不知從什么地方突然竄出來,指著不遠處冒煙的地方,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怎么回事!別吵到夫人睡覺了!”洛洛看著玲兒厲聲責問。
玲兒一臉花容失色,驚懼的看著洛洛,哭腔道;“走水了!清輝院后府走水了!連老夫人院中的人都驚動了!你快些去看看吧,我去叫夫人,老夫人快過來了!”
洛洛一聽便是大驚,沒有過多思慮玲兒的話。便匆忙交代幾聲,往院門跑去。這老夫人一旦來了,可是要遭了殃的!
輕紗帷幔的房間內,朱琦貝正酣睡之時,被外面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叫了兩聲洛洛后無人應答,便起身想披上衣服瞧瞧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哪知一下床,便是渾身無力,站也站不住。
“夫人?您可是醒了?”
外面突然響起玲兒的聲音,朱琦貝虛弱扶著床邊,叫了幾聲玲兒的名字,但是竟無人應答。可門外明明有人的身影。
多年的宅院深斗給了她一定的敏銳性,身體的怪異更是令她疑心,她知道,自己今晚恐怕是被人算計了!
掙扎著走到門口,想要打開,卻發現門已經從外面反鎖了!
門外的玲兒似乎也察覺到她的動靜,立刻又不確定的問了一聲。
“夫人?!”
朱琦貝倚在門框上,沖著門外大聲喊出。
“玲兒!我平日里待你不薄!為何要算計我!”
門外傳來玲兒嗤嗤的笑聲,以及有些耀武揚威的嗓音。
“夫人,您是待玲兒不薄。只是跟著你在這府中一輩子都抬不起頭!玲兒不愿意永遠為人所瞧不起!所以,今日就只好委屈夫人了。今晚一過,這洛府的主子就少了一位!”
“洛洛呢!”
朱琦貝不想與她多費口舌,知道玲兒一定是被什么人收買了,多說已經無益。深宅大院,最不缺的就是這樣的嘴臉。
“清輝院走水了,老夫人趕過來了。洛洛姐已經先到門口候著了。夫人,如今這里就只有你我兩人。今晚你的吃食已經被我下藥,如今夫人可是感覺渾身無力,動彈不得?”
老夫人!朱琦貝心頭一驚。清輝院走水,她這個主子尚且不知,老夫人怎就會這么快的動作!很明顯,這是一個局,目的就是為了引老夫人過來,害死她!且這個人在洛府的勢力一定不會小。
會是誰?!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舅老爺
她正思慮之際,房中的窗戶突然有了響動,她立刻警覺看過去。
一道黑影迅速閃過,竄到了房中,在月光的映襯下,隱約可見是個女子。但此人黑布罩面,看不清臉。
“你是誰?!為何作局害我!我與你有何怨仇!”朱琦貝指著面前的人厲喝出口,身子卻因中了藥而忍不住顫抖。
能這個時候進來的,定是設局的人,她不疑有二。
“哼,想知道么?但是恐怕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朱琦貝,你這種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根本就不配知道是誰害的你,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蒙面女子一步一步走到朱琦貝面前,聲音怪異,顯然是作了假聲的。雖然蒙面,但還是可以看出眼神陰鷙冷意,像是蛇信使人陷入恐怖。
朱琦貝深知自己此時被動,面前的人故意不露身份,又費盡心思做這個局,那就一定不會讓她輕易逃脫。
她身子越來越綿軟無力,玲兒下了劑猛藥!但是認輸絕不是她朱琦貝的作風。她見蒙面女子一步步逼近,她也倚靠著門一點一點朝一個方向移動。
“老夫人都能被你給請來,又不肯露出真面目,想必閣下在洛府的地位不低吧。二夫人邢翠紅沒有這個腦子,但她行事素來不顧后果,未嘗做不出來這殺人放火的事。大夫人楚傾心城府深,布下此局也是有能力的。甚至于是老夫人也不無可能。”
蒙面女子隨意坐在桌邊,瞇著眼睛盯她看,像是貓捉老鼠的眼神。
“你倒是通透的很。但如果不是有這番頭腦,想必也不會當上洛家三夫人。朱琦貝,這洛家每個人都不干凈,你也不例外。誰死在誰手中,恐怕到陰曹地府才能縷清楚吧!”
“還有,今日你死的也不算是冤枉。你捫心自問,自從入了這洛府,你自己可還有半分原來的模樣?這府中幾位主子都不是軟柿子,你一路走來做了多少虧心事?!不用我一一講出來吧!”
朱琦貝見她模樣,殺人之心已定,但殺自己之前,恐怕還要玩弄一番滿足成就感才是。這是自己的機會!朱琦貝一邊與她說話,一邊看似防衛的挪動。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說的我卻是不服。當上洛家三夫人,手段我是沒少耍,但是從未憑空陷害過誰!更沒有牽連無辜!清者自清,你想必是對我有什么誤會。”
房中視線極暗,無法完全看清周遭情況。朱琦貝雙手背后慢慢摸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一狠心,用手中的剪刀狠狠刺了自己的大腿!頓時,冰冷刺痛之感傳來,她腦中瞬間清明許多,微微抵制了藥效。
只是這一切都在與那猛面女子對話的時候,暗中悄悄進行。縱使大腿被扎的皮開肉綻,她也死死咬住嘴唇不能發出一絲聲音。
“誤會?哼,事到如今,誤會也好,事實也罷。左右你今晚是逃不過去了。若是真冤枉你了,這冤死鬼你不做也得做!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也該送你上路了。這場局該由你的死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