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夫人的海棠院與雪琉院中間僅僅隔了一片梅園,走出院子路過梅園,便能看見海棠院。
梅園的梅花已盛開,紅白相間其中,一片清香飄蕩在這條路上。
風景雖美,明染卻無心欣賞,只因落在她身上的雪花,冷的她一刻也不想停留。
她步到海棠院院門口,從里面迎面邁出一名身穿墨藍錦衣的男子,男子看見她后,便大步朝她而來。
明染沖著男子揚聲喊道:“大哥。”
此人乃寧遠侯府庶長子明湛,當初寧遠侯與明侯夫人成婚五年無所出,明夫人便將自己的陪嫁丫鬟納給了寧遠侯成為妾室,次年便生下了長子。
明湛走到明染面前,拉過她衣袖往門口側邊走了兩步,他低聲問道:“昨夜你為何與宸王一起從城外回城?”
明染驚訝了一下,“大哥,昨夜城墻上不是你當值啊?”
明湛是南門的守將,統領著南邊的城門。
看來那名開城門的士兵不止識得蕭以宸,原來還識得她。
“別想糊弄,你為何與宸王出城?”
明染撇了撇嘴,低聲道:“又不止我與他,還有安栩喬和無非先生啊。”
見她顧左右而言他,明湛壓低聲音道:“宸王近兩年在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你不要與他走太近而惹來非議。”
明染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她突然又道:“宸王近兩年轉變還真是大。”
明湛看了一眼她,“他掌管了軍權,難免需得要變成有殺伐決斷的人。聽話,離他遠點。”
“好。”明染笑著點頭,目送他離去。
直到那抹墨藍身影完全消失,她才收回目光,邁步走向海棠院中。
三三兩兩的奴仆在外院忙活,掛燈籠的掛燈籠,貼窗紙的貼窗紙。
內院正門敞開,明染輕手輕腳走上長廊。
在門口,隱隱可聽見房內侃侃而談的聲音。
明染探出頭,向房內張望。
堂內正上方,明夫人與一名中年男子對坐著,正在把茶言談。
明染吞了吞口水,大哥不會跟爹說了昨晚的事吧?
她正悄悄轉身,準備提起裙擺離去。
“染兒。”一聲渾厚有力的聲音傳出來。
明染頓住腳步,不情愿回頭,然后邁步走向房內。
“爹,這么巧你也在啊。”她傻傻地笑著,低頭在房中間。
寧遠侯端著茶盞,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掀開茶蓋飲下一口熱茶。
“昨夜為何晚歸?”
明染走到下首的靠椅上坐下,“不是說了,被鎖城外了。”
寧遠侯將茶盞重重擱在方木桌上,“出城做何?為何不喊你大哥開城門?”
“喊了,夜太深,無人應我。”明染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著。
寧遠侯冷眼看了她一眼,正欲發怒。
“好了好了,昨日之事已過。”明夫人從靠椅上起身,斜睨了一眼寧遠侯。
“快要過年了,染兒跟在我身邊學習主持中饋,少出門便可。”
明染從靠椅上跳起來,“我不要。”
“你來年及笈,掌家之事你半點不上手,若嫁了人,會鬧出笑話來。”明夫人走向她。
“我又不嫁人,看誰敢笑話?”
雖然明染心底也明白,在古代的女子根本不可能不嫁人。
明夫人掩唇輕笑,“說什么胡話呢,雖然娘也打算要多留你兩年,但嫁人還是得嫁。”
明染拼命搖頭,道:“反正我不嫁,不嫁。”
她是一名現代思想,沒有感情的結合她怎么能接受?
“你可以不嫁,掌家之事卻不能不學。”寧遠侯也站起來說道。
“既不嫁人為何還要學?我不學。”明染堅定道。
寧遠侯氣極,將茶盞擲向地面,清脆的破碎聲將房中的人嚇了一跳。
“從今日起,大小姐不準私自出府,在雪琉院禁足五日。”
明染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爹今日怎么了?
明夫人正要上前制止。
“不準求情。”他冷聲打斷。
明染見寧遠侯正在氣頭上,一跺腳便跑了出去。
“你這是干嘛呀,她這才剛回府,你發這么大火。”明夫人焦急看著跑出去的那道身影,又看了眼寧遠侯,氣憤坐回靠椅上。
寧遠侯走到她面前,柔聲道:“她剛回來,你以為我舍得這么吼她?”
他一聲嘆息,又道:“自從她掉下護城河后,如今哪有半點大家閨秀的風范,若再不管束,她都快要上天了。”
“可你方才也太過了。”明夫人仰面責怪。
寧遠侯負手看向屋外,思慮良久后才道:“除夕進宮覲見太后,你探探太后的口風,我覺得潤王世子對染兒不錯。”
明夫人急忙從靠椅上起身,小聲道:“你是想讓染兒嫁進潤王府?”
寧遠侯點了點頭,“此事還得聽聽太后的意思。”
明夫人收回神色,輕輕點頭。
染兒與世子雖走得近,但染兒對他似乎并沒有那回事。可整個京城,也確實找不出比世子更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