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常(十六)

“值得。”

謊話說的太多,連自己也分不清真假,薛凌看霍知還要再勸,笑道:“值得。事有那么好謀嗎?他說是就是?他說他和沈元州勾結,城里不也沒人信他。

真有那天,我還說他是僥幸撿了條爛命來攀扯我呢。他不過就是知道我想殺了他,故意在那晃蕩,引我動手后好攻城。

說出去,是城中先行不義,沈元州有口難辯,來日再擺我一道兒。我如果是誰人臣子,忌憚皇帝就罷了,恰我不是,何必懼他?

假如我能殺了他,雖未必能保住這座城,至少胡人死了一任君主,劫掠以后多半會退去。拓跋銑不一樣,他想要地。

最壞不過是我殺不了他,以后我身敗名裂。若我明日贏了,天底下....”

霍知沉聲道:“不是最壞,是....根本沒可能。他有備而來,你不會得手,還留個隱患在那,何必如此。”

“我無所謂,值得。”

她全無要輸的恐懼,眉宇之間都是向往期待:“他有備而來,我有備而去,我們平分秋色,憑什么是他能得手,我得不了。

他敢來,我何不敢往?他輸他死,我輸我亡,公平的很。

他只為了須臾小事,敢拿命站那,我有什么不敢去。”

薛暝道:“那就讓底下人跟著,至少在遠處候著,也好有個照應。”

霍知斥道:“你不知輕重,能不能別在這瞎說。”又轉與薛凌道:“小少爺莫非心意已決。”

“他是我的人,什么不知輕重。”薛凌不復笑意,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霍知頷首賠了個不是,語重心長:“別出去,他誘不久的,早晚這里要打起來,咱們趁亂自能得償所愿,事后小少爺可憑舊人身份聚兵,就算拓跋銑再次領兵南下直至渭水,還有半壁江山在咱們這。

你出去,沒可能贏,就怕落個最壞的結果,滿盤皆輸。”

話間頓了頓,又道:“在下與你共事數日,自有情分在此,不想看....”

“那你把清霏弄走。”薛凌道:“你若真與我有情分,就把清霏送走。我一人做事,一人擔,輪不到旁人來。

伱不必再勸,明日之事,無可更改。”

“大道不易,差之毫厘,小少爺當真就要爭這一時意氣,你說你不想要,以在下之見,未必盡然。”

薛凌笑道:“是嗎?如何不盡然?”她復往日張狂,揚眉道:“我跟你說,我當真不想要。

我就是見不得,別人跟我搶。”

霍知躬身,轉了面往外,薛凌看得兩眼,只顧心中歡喜異常,懶得去追,回頭與薛暝道:“別管他,他不弄,咱們自個弄。”

薛暝固然喜她活潑,卻對明日格外擔心,仍是先前話,道是“底下一定要跟著。”

薛凌擺手,道:“這事兒還沒議好,沈元州那頭且還在商量,我怕呆的久了要跳起來,趕緊回來了。

不用擔心,若我明日傷不了拓跋銑,他必不會殺我。

如果我明日殺了他....”她想了一會,若是當場殺了拓跋銑,可能那蠢狗手底下的人就絕不會放過自個兒。

城里還有沈元州,京中還有魏塱....她看薛暝,姑娘家聲調,依然是欣喜藏不住:“那你在這,一定要幫我殺了沈元州。”

魏塱的話,反正那蠢狗活不長了,雖沒死在自個兒手里肯定是不好,但是....主要是寧城外開闊,有馬有劍,胡人兵馬又沒圍起來,自己不可能跑不掉....

冒險而已,值得。

她搖頭:“不是,不是為當年薛宋之事,你幫我問他....”

“我不幫的。”薛暝打斷道:“非要以命想賠,前幾日何不直接動手,一樣可以殺了他,為什么反要明日冒險。”

先前霍知勸解一句未入耳,反是這話將薛凌問住。她閉口,退了些許,半晌道:“前幾日殺了他,咱們必定走不掉啊。

明日動手,成與不成,我多半都是能走掉的。”她失笑:“哪有人真的送命去,我就是防著萬一,給你個交代而已,怎么你也不聽我的了。”

薛暝忙道:“不是如此,我是不懂你們在做什么,可霍知說是冒險,為什么非得冒這個險。

不如讓我去。

我可以說替你傳話,往他七步以內,必能傷他,一樣的在劍上淬毒,一樣的見血封喉,不用明天去。”

薛凌看他哈哈兩聲,笑道:“這事兒在平城之前辦,還真有可能,平城之后,就不行了。

你看我想多呆兩天,他尚且疑神疑鬼,怎么可能讓你近到七步以內。別說送信了,你送我的人頭,估計他都會站遠點看。

明天,是最好的機會,于我于他,都是。”

她抬手,止住薛暝爭論,下意識往門口處瞧了瞧,輕道:“你與周遂在門側百步處等我,只要我傷了拓跋銑,即刻搶了他馬去尋你們往南走。

行事之前,沈元州必會安排人往城外方圓打探,若是有胡人兵馬就近設伏,咱們會知道的。晚間我知會唐澗一聲,你也帶人出去看看,選一條好路接應我。

無非..就是不成嘛!”

“那將來....”

“將來如何?”薛凌笑道:“將來怎樣?也不過就是將來我成賊子,和現在又有什么差。都說了,伎倆只在時勢,我站的穩,旁人不會信他。旁人若信了他,那只能說明我早就搖搖欲墜。

比起這個,快想辦法將清霏送走。”

她惦念齊府光景,齊世言那個老不死......那老不死是那老不死的事,旁余人還算好。

薛凌道:“只要我動了手,慢則后日,快則明晚,胡人一定會圍城猛攻,再要送人出去,就難了,有什么法子趕緊將人給我弄走。”

薛暝躊躇道是“一天之內,也太急了些,不好安排,何況自個兒與齊家姑娘不熟。”

薛凌道:“我看她和陳澤走的近,將姓陳的弄出去,自然也將人弄出去了,戰起之后,想進來也進不來,不就妥了。”

又道:“算了,先別說這個,等我呆會問問她再說,你與我找藥來,這個要緊些。”說著揚了手,不知何時,恩怨已在掌心反握。

薛暝看罷兩眼雪白劍刃,知是絕無可能勸動她,好在底下都能跟著,開闊地方,確實要跑也容易。

他點頭應了,隨后去房里取了雞蛋大個黃彩水粉罐出來擱在桌子上,然后才來喊薛凌,道是“坐著說,拿在手上不妥”。

薛凌順他手指看過去,上前兩步整罐兒拿了起來,道:“什么東西,好用嗎?”

薛暝點頭,道:“見血封喉肯定是不能的,世上哪有此奇藥,沾血能頃刻斃命。不過,只要傷口深些,基本是無藥可救,一兩天吧。”

薛凌左手要開蓋子細看,薛暝忙覆手,搖了搖頭。薛凌咂舌,丟桌上又換右手去開,揭開來,里頭半罐細鹽樣粉末,她要聞,薛暝忙將罐子抽走,道:“入喉不行,發的更快。”

薛凌這才直起腰抖了抖手道:“那要是能給他灌嘴里最好,可惜這個決然是辦不到了。”末了又念叨道:“這東西也不夠快,你們怎么找的..我以前...”

以前...陶弘之那的藥還好些.....

她轉了口,問:“那這個怎么用啊。”

“化在水里,涂到兵刃上。”

薛凌想了想,將恩怨遞給薛暝,道:“你幫我涂,涂厚點。”

薛暝稍作遲疑,還是接了手,薛凌聳了聳肩,多日未覺如此神清氣爽,道:“我去看看清霏回來沒。”說罷抬腳往外。

薛暝一手拿著罐子,一手拿著恩怨,站了許久才往里屋去。

薛凌在外院沒尋著齊清霏,反又見霍知一人坐在花圃處長吁短嘆。思前想后,這人不算太爛,她自上前又解釋了兩句。

大抵是即便拓跋銑明日全身而退,最壞的結果不就是他繼續領兵南下,和現在沒什么區別。

霍知垂首道:“于別處無區別,區別只在一人爾。你不去,沈元州會著人去的,早晚而已。”

薛凌抬手,看左掌傷口已在結痂,笑道:“我不在乎。”遠處山巒聳翠,她狂妄又執著:“總有一兩樁事,是我自身所愿。

游魚貪食,釣者誘之,人皆責魚,我責釣者,不過他人自作多情。哪有游魚,哪有釣者,還不就是輸為魚,贏為釣,明日我且看看...

我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我為游魚,不悔貪食,我為釣者.....”她看霍知,笑道:“你們只管責我。”

她揚身而去,帶起一室夜色,時年上元前夜,江府暗室里,江閎見慣人情往來,垂目道:“她事無巨細,并非信任,而是利誘,就指望江府私兵盡出,輸了,歸她,贏了,順我。”

江玉楓道:“早晚會如此,莫不如今朝,于私,是江府榮辱,于公,是撥亂反正,權歸瑞王。

明晚尚有機會,過了明晚,京中盡付李敬思,再要動手,也沒有機會了。”

父子商議,皆以為然,他二人皆在局中,唯豪賭一把,現霍知在局外,看的更通透些。

無所謂誘不誘,人非游魚,少有犯蠢的,多是明知故犯。

薛凌沒找著齊清霏,才出了外院不遠,撞上尋過來的唐澗,道是“王上那邊已經議妥,特來和薛凌傳話”。

薛凌住腳,笑道:“我本要是去找陳澤,你既然來了,那回去說。”

唐澗跟著走,道:“怎么你今天高興成這樣,啥好事,前兩日是咋地。”

“跟你何干。”

同樣的話聽來卻是截然不同,唐澗愈奇,道:“哎,還真是,你今天是咋了。”

薛凌道:“別說這個,我問旁的,你們是真打算將齊家那姑娘留在此處,萬一打起來了,誰顧得上她。”

唐澗哈哈道:“怎么,你才來幾天,就關心起人家,怎么,看上人家,你二人年齡倒對,但是沒可能,人家有情郎,來第一天就說了,當了將軍就回去嫁。”

“是嗎,情郎是誰。”

“這就不肯說了,你還真惦記,你們這些人,能不能別見著一個女的就惦記,你惦記人,那姓陳的惦記人畜生,好家伙,你們糧不白給是吧,進來得換點走,你要是真這心思,王上也不同意,趁早歇了吧。”

他一路念叨,只道“沒想到薛凌要去,這份膽色實在可貴,殺人不比吐唾沫,別看城墻上耀武揚威吼的聲高,真打起來,能把弓繃直了準頭不失就算好漢。

不怪王上一直拖拉,但凡有個法子,只要長了心腸的,誰想打仗啊。”

薛凌在前頭垂著腦袋,不緊不慢道:“是嗎,他長了心腸。”

唐澗急走一步,揪著她后背衣服,裝作威脅道:“你這話幾個意思,別不是在說王上吧。”

話落丟手,將薛凌推的往前跌了幾步,道:“算了,他媽的這世道長心腸活不下去了。”

薛凌站穩身子,笑道:“我又沒點名點姓,你瞎猜什么。”

唐澗舉拳要打,又收回去,嚇唬道:“我要不是看你明天辦事,饒不了你。”

薛凌無謂翻了個白眼,道:“那你就議事,別東拉西扯。”

唐澗往旁兒吐了一嘴:“咱們都定好了,明天我和你還有陳辛埋伏在正門中。墻上有弓箭手認人,鳴鏑為號,聽音就出。

不出意外,拓跋銑該在你我正前方,他在馬上,所以準頭要高一些。王上喊人改了拒馬,上面的刀柄加粗,可以踩人。

你起身之后,抬腳踩上拒馬,再飛跳出去,差不多就正夠到他。”

薛凌道:“哪來那么多差不多,不能用眼睛看嗎?”

“不能”唐澗擺手道:“拒馬是個木架子,你該見過的啊,人藏在里面一眼就漏了,所以得拿塊布罩著,只留刀刃在外頭,人要躲在布底下,拿啥眼睛看啊,你跳出來再看,又耽誤了時間,再撲上去,人家說不定都回撤幾百里了。

聽聲,聲在哪止住,哪就是拓跋銑腳下。”

說著話,他自個兒倒有些緊張,這事不比在城頭,至少有個掩護躲藏,明日去,就是直面胡人鐵蹄,都穿不得重盔,那玩意穿上后防護固然好了,靈活性卻大打折扣,只能用于陷陣,不能用于刺殺。

薛凌聽得笑,道:“這能行嗎,你箭去,他不會擋還不會拔刀要斬,萬一是旁人來干活兒,豈不剛好擋住拓跋。”

“反正總在近處,差不離,再要細致也沒了,就這么著吧,跟你說正事,你這么樂干什么。”霍知問完又道:“按你在那會說的,今晚有人出去埋絆馬索,只等咱們動手,另他人就將繩子扯出來。

如果明天胡狗真來的少,定叫他有來無回。”

薛凌道:“晚間還是該派些人出去四處探查,防止他們設伏。不過,只要相隔十里以上,就不影響你我動手了。”

唐澗點頭稱是,道是“已安排了下去。”復夸得兩聲薛凌思量周到,來日也做得將才,怎么不對沈元州恭敬些,盡做些小兒狂妄。

她指了指院里,半真半假:“我有人有馬,占得地,稱得王,憑什么給他下跪。”

“哎...”唐澗伸手要推...薛凌橫了胳膊攔住,笑道:“也就是他來的早點,搶了我的東西,你又知道....我搶不回來?”

他仍推了她一把,嫌道:“你什么東西,你搶。”

薛凌跌撞了幾步,抿嘴哼笑,唐澗看她道:“你今年多大,怎么跟個女的樣,笑也笑不出個聲氣來,人家齊將軍比你爽利多了,你明兒別不敢去。”

薛凌忙偏了臉,她是不好笑出聲,男子嗓音易學,但笑容易露餡。也不知是唐澗起了疑心還是隨口,倒讓她有點被嚇住。

恰兩人已到住處院門,薛暝手中事沒做完,依舊是迎了出來,底下隨時看著的,眼見薛凌二人將近,提前去報與了他。

薛凌順手將薛暝扯到身前,道:“我自己的人,放心些,給他個牌子,晚間讓他自己去看。”

唐澗瞅了瞅薛暝,沒立時應下。薛凌道:“怎么,很難辦?”

“行...也不是不行,但你們出門,要有人跟著的。”

薛凌嗤了聲,道:“合著我還沒得信任,出去尋個城,你要放兩條狗來。”

唐澗正色,不滿道:“你怎么如此說話,換了你來,不一樣要跟著,現在城里什么時候,誰知道你們干啥。”

這話確在情理之中,也不出意外,薛凌擺手道:“知道知道,你隨便跟,馬給兩匹好的就行。”反正不是去干別的,不必相爭。

明兒都是想弄死拓跋銑,她又指了指院子里道:“本來要喊你進去說,這走了幾步,話已經說完了,不過,你還是進去坐坐,我有樣東西給你。”

“什么東西。”

“進去就知道了。”

唐澗看著她,往里踩了一步,薛凌跟著進去,卻是喊薛暝將那罐子拿出來,自得說與唐澗:“見血封喉,傷他即可。”

唐澗握著罐子來回轉了兩圈,道:“有這種好東西,為什么不每支箭矢涂點,死它一片。”

“不知道,反正我就這么點。”

他未多于信任,道:“稀奇古怪的,世上真有這東西,兵馬何用,找個婆子站城樓上往下灑就行了。”

薛凌抄手將罐子搶了過來,道:“你閉上嘴巴,不用拉到。”

唐澗又忙搶了回去,捂在懷里道:“用用用,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先去涂點。你還有事沒,沒事我去查探拒馬。”

薛凌盯著那罐子,招呼薛暝取了張紙來,拿過罐子從里分出些,道:“不多,分你些就行,別全拿走。”

唐澗跳腳喊得兩聲小氣,合該拿去全部涂上。薛凌旋著罐子,笑笑道:“我也想找個婆子站城墻上往下灑。

可我估計,是這粉得來不易,比人命貴多了,但凡人命能換,不必浪費這粉。”

唐澗卻沒聽明白她突兒感嘆為何,嗤道:“神神叨叨。”又哎呀一聲長嘆,道:“沒想到是咱倆去,當天你要進城,剛好旁兒沒空,爺在馬上沒下地,省了功夫。你說萬一,明天咱死在一處....”

薛凌指了指外頭,道:“蠢貨,城外四面八方都是路,哪一條跑不得,你要死在那別拉上我。”

她重重將罐子蓋拍實,唐澗氣她口無遮攔要伸手,薛凌只將罐子舉起晃了兩晃,這事便罷了。

唐澗悻悻坐回身子,打量她道:“你可真是怪,不像個小兒,明天要是死了...”

“滾。“

午后太陽見斜,還沒看到齊清霏人影。薛凌遣薛暝去問過,方知沈元州派人往外打探胡人動向,遇著了齊清霏,一并帶著去了,陳澤也跟著。

雖聽過是往城南,權當去玩,不必擔心安全,她仍疑心沈元州是借機查陳澤,不然那蠢貨馬都騎不好,如何能跟著去行打探之事。

然這會不可能去把人給拎回來,只能忍忍算了。申時末,沈元州親來,遞了牌子給薛凌,允她自由帶人出去查探。

二人皆是認定明早動手之后,胡人必會全力攻城,故而布防諸多要務,交代過事情,只問了句:“你當真要去?”

薛凌懶散了半日,難得有閑心,院里置了茶水,一手抓著碗慢條斯理喝的起勁,一手接了牌子拿著看,道:“我為什么不去?”

沈元州道:“薛家....只得一獨子,你有個好歹...”

薛凌丟下牌子打斷道:“你死了,我爹是逆臣,你登基,我爹是前朝逆臣,他與你毫無干系,你當年旁觀,為何今日勸我?”

沈元州多少還是聽出她不滿,嘆道:“不是勸你..只是...這事兒讓別人去辦也行,我有些不明白,何以你要親自去。”

“他與魏塱合謀,陷害我爹,死在別人手里,我實在不甘不愿。”她端著茶碗,吹著浮沫,在唇邊將喝未喝。

沈元州輕嘆了聲氣,道:“我猜你也是因為.....”說著話卻落到了薛凌手指上,疑惑瞇縫了眼睛。

薛凌不查,還以為他不想說完,輕啜了一口茶水,擱碗笑道:“那不必多說,愿我明日馬到功成。”

說完才發現沈元州目光跟著自己手走,奇道:“怎么了?”

沈元州目光沒收,微笑道:“你握茶盞的姿勢很怪。”

“哪里怪?”

他目光緩緩上移,定格在薛凌臉上,道:“尋常人拿茶盞,四指在前,拇指在后,與食指位置差不多齊平。

你是薛弋寒后人,慣拿刀劍,應該拇指高出一些,旋握才對。”

薛凌一手抓了碗,拿起來看了看,疑道:“還有這講究?哪來的歪理邪說。”

沈元州目光未收,逼視著她:“有的,我以前也沒注意過,還是去了京中聽人說的,后來觀之,確實如此。若非刻意,不然習武之人會以抓兵刃的習慣抓茶碗。

你怎么會,和尋常人一樣握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