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裕幀手指敲打著龍椅,聽商譽辰語氣真切,全然為大局著想,垂眸間,也不知是在思慮什么。
“你可知,你此舉是將自己與他綁在了同一條繩上,若他真有不臣之心,你被牽連,這太子之位必定不保。”
商譽辰毫不猶豫搖搖頭,“兒臣為太子,為臣子,皆無愧于心。亦替臣民感念蕭元帥,其子遇難,不得不幫。”
“下去吧。”商裕幀閉眸,不再多言。
“是,兒臣告退。”
商譽辰悄悄松了口氣,七年未見,本還擔心他會有所變化,誰知仍然一身傲骨,寧死不肯屈服。
......
京都城門外,塤聲止,但眾人依舊沉醉其中。
蘇蓁遙望向皇宮位置,蕭楚泓是死是活,全憑皇上心情。若是太子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情況也許會好些。
蕭楚泓太過硬氣,只可惜剛極易折,但他卻沒有其它選擇的余地。
時隔七年歸來,迎接他的卻是如此局面。
宮中太監很快傳來了圣旨,要蕭楚泓等人入宮覲見,而并非將其打入天牢。
一旦踏進這京都城中,便如同羊入虎穴,稍有差池,即死無葬身之地。
將士在蕭楚泓身后推動他的輪椅,一行人浩浩蕩蕩朝著皇宮的方向行去,而陸靜姝則帶著蕭漠翰的棺槨先行回將軍府。
隨著文武百官,蕭漠翰及軍中大將入了皇宮之中。
這一路上,所有宮人望著他們的目光崇敬有之,更多的卻是懼怕。
金鑾殿上,所有大臣行叩拜之禮山呼萬歲,唯獨蕭楚泓坐于輪椅上,挺直腰身直視上方坐于龍椅之人。經歷了沙場殺伐,即使面對帝王之威仍能面不改色。
“眾愛卿平身吧。”
“謝皇上。”
商裕幀靜靜望著蕭楚泓,若有所思。
“臣蕭楚泓參見皇上,因雙腿重傷,無法行禮,望皇上見諒。”
話雖如此,可眾人并未聽出他的愧疚抱歉之意。
“蕭楚泓,朕聽聞你竟敢讓朕下罪己詔,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可知情況若未屬實,該當死罪!”
“臣對皇上不敬,甘愿領罰。但朝中定有亂臣賊子同敵軍勾結,望皇上明察,還蕭元帥公道。”
他的聲音異常平靜,無一絲波瀾起伏。
“你說朝中有奸臣陷害蕭元帥,可有證據?”
“回皇上,沒有!”話雖否定,可他語氣卻很堅定。
“那你可是覺得朕不公?”
“是!”
二人目光對視交錯,似有電流鋒芒涌動,朝臣全部噤聲,無敢嘩者。這蕭楚泓性格竟如此強硬,與其雙親截然不同。
“這罪己詔不可能下,朕會派人徹查此事,或是你能尋到證據以及陷害蕭元帥之人,屆時朕必將嚴懲,且下罪己詔,為蕭元帥正名。”
商裕幀話中之意看似正氣凜然,實則卻是立下了一個難到幾乎不可能實現的約定。
“謝皇上。”
蕭楚泓右拳狠狠攥緊,倏而松開,心中跌宕起伏,恨意叢生。
看向周圍這些朝臣,心知陷害自己父親的元兇定隱藏在這些人中,可他如今的實力,卻根本不足以相抗衡。
但今日城門前之舉,也算是逼皇上立下承諾。
成事在人,不曾試過,怎知不可能?!
同時在這京都城中,所有人的視線皆轉向了蕭府,倘若有人有所異動,必定會被會懷疑為叛臣。
眾臣自身岌岌可危,便會盡量避免,唯恐臟水近身。
蕭楚泓看似沖動,卻是以進為退,步步緊逼,保全了自身。
說白了,蕭楚泓更像是被逼到退無可退,陷入絕境的老虎,獨自舔舐傷口。若誰敢靠近,他便會朝死里狠咬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