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渺大師停下腳步,朝塤聲傳來的方向輕輕頷首,再繼續前行。
蕭楚泓聽聞塤聲,驀地想起昨夜祈天燈之事,雖被百姓們傳為神跡,但他心知,定是人為之力,只是他還未曾查出緣由。
皇宮之中,商裕幀遣散了所有宮人,獨自一人面對窗戶負手而立,遙望天際。一襲墨色龍袍,似遺世獨立,襯的他愈發給人一種高處不勝寒之感。世人皆想擁有這江山,俯瞰天下,孰又曾想過,拼勁全力得到的一切,最終卻又失去了何物。
無論朝中大臣,亦或后宮嬪妃,亦或皇子王爺,對這皇位難免虎視眈眈。他日夜防備,唯恐被人算計。只有將所有情緒埋藏心底,喜怒不形于色,方為上策。
商裕幀抬手拿起一壺酒,倒于銀質酒杯之中,面對天空輕舉三次,隨即倒于地面。
‘漠翰,一路好走。’
......
未央宮。
未央宮為皇后寢宮,太子自從昨日退朝后,已在殿外跪了一日一夜,無人知其緣由。因是皇后下令,無人敢上前制止。
皇上對商譽辰一向管教甚嚴,聽聞此事卻是置若罔聞。
未央宮正院中,商譽辰的雙腿早已麻木,未曾進食飲水的他唇瓣已經發白干裂。
他咬緊牙關,雙拳緊握,腰身依舊挺得筆直,目光如炬。宮人們端著托盤進進出出,行禮過后又快速走過。
皇后派人去各宮言明,今日不必來未央宮晨昏定省請安,眾嬪妃雖心知肚明,卻也不敢多言。
余貴妃聽聞此事,知曉昨日太子同皇后于未央宮中大吵了一架,雖不明狀況,可太子被罰,對她而言總歸是件好事。
皇后宮中的嬤嬤瞧著太子長大,自是于心不忍,在其耳畔好一番勸說之后,皇后終于從正殿中踏了出來。
皇后身著紫色立領華服,立于臺階之上,雖極力用脂粉掩飾,卻難掩眸中疲憊之色。
“辰兒,你可知錯。”
商譽辰垂眸,聲色平靜,“回母后,兒臣無錯。”
皇后嘆息一聲,擺擺手,宮人們立即退了下去。
“隨本宮進來。”
“是。”
商譽辰的貼身太監見狀面露喜色,急忙上前欲幫忙攙扶,卻見他推開了他的手。商譽辰感受著毫無知覺的雙腿,心中暗想腿部重傷的蕭楚泓得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在地上稍微活動調整片刻,血液脈絡逐漸順暢,他咬牙起身,一瘸一拐朝著正殿內走去。
“小安子,你也先下去吧。”
“是。”
小安子眼神擔憂,一步三回頭的踏出了宮門外。
未央宮十分寬闊,房梁或云柱之上雕刻有精致紋路,墻上掛了不少字畫。殿中擺設奢侈華貴,每一個物件兒皆是價值連城,縷縷熏香自熏爐中漂浮而出。
皇后坐于正位之上,目光灼灼的望著下方傲然而立的商譽辰。
“辰兒,母后昨日已跟你說的很清楚,蕭漠翰此次之事背后牽扯復雜,絕非你想的那般簡單,若你執意牽涉其中,將來后患無窮!”
商譽辰俯身作揖行禮,“母后,縱觀大局,兒臣原本可將自己置身事外。但是蕭楚泓之事,縱使與朝臣為敵,兒臣也絕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