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洛惜賢再要上前之時,為時晚矣。
只聽見利刃劃開絲帛,接著便是利刃入肉的聲音,最后就是秦昭世的一記悶哼,顯然受了極重的傷,否則不至于有此一哼。
洛惜賢面色發白,側過身去便將那人一腳踢開了去,在人摔倒在地之時,還有鐵器落地的動靜,原來被踹之時,仍撥出了秦昭世胸口的匕首。
因抽出了匕首的緣故,是以,血流得極快。
方才洛惜賢瞧見宮人端茶,正是一道白光閃過的緣故。
兄弟幾人,也讓這變故打得措手不及,還是秦濟民、秦玄水反應過來,兄妹二人上前,在刺客還沒動彈之時,上前扣住了其人的命脈。
洛惜賢此時也顧不了許多,上前捂住血流不止的胸口,又喂了一粒龍元丹,仍不敢放松。秦昭世愈發蒼白的臉,更加如玉。
習武之人,本就力大。洛惜賢此時,也不敢依仗旁人,一人便將秦昭世抱起,送進臥室。幾個孩子此時也無心思驚愕。
將抓住的刺客,交給徐嵐之看管,遂也跟了上去。
倒是被抱的秦昭世,蒼白著一張臉,有些赧然,一把年歲了還教人這般抱著,臉上倒是出現了幾分,不合時宜的紅暈。
只是這份難為情,并未維持多久,床榻上的人便暈了過去。臨睡過去之時,著秦濟民監國。秦玄水亦懂醫術,上前幫忙,幸好二人身上有常備的止血藥。
當初兄妹幾人調皮,經常受傷,是以,洛惜賢、秦玄水身上常年備著藥,以解不時之需,未曾想過,今日會悉數用在秦昭世的身上。
好在血止住了,只是這人卻一直昏迷,想來是真的傷到了。洛惜賢深吸了一氣,方才伸出微抖的手,去為秦昭世探脈。
脈博雖弱,卻無流逝的征兆,大松一氣。
一直守著的秦濟民三人,幫不上甚忙,此時方才敢上前一步,問道:“娘親,君父怎么樣了?”見洛惜賢搖了搖頭,大驚失色。
洛惜賢意識到方才引起的誤會,道:“無事,需要多多休養,清醒也需要等些時日,只是日后不能再操勞了,濟民秦國以后就要靠你了,只是目前還有一事,娘親要親自去審。”
突然被擔了重任的秦濟民,并無開心的感覺。方才一家人,還在開開心心的說著,繼位秦王之事,眼前竟成了真。
洛惜賢要做的事,亦是幾人想要明白的事,為何會有人前來刺殺。只留下了秦玄水在此看顧,幾人再度返回先前的大殿正廳。
被抓到的刺客,已經由徐嵐之五花大綁,捆在地上,動彈不得。聞聽腳步聲,抬頭一瞬間,洛惜賢便認出了刺客。
她驚問道:“姜慶,怎會是你?”
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此處。一直以為是旁的人作祟,竟是這姜慶在暗中挑撥?
努力昂著頭的姜慶,嘲諷道:“秦王后貴人事多,忘記姜慶是應該的,只是一直將人關在牢中,不聞不問是否有欠妥當?”
三年前,年僅八歲的秦流芳并不知曉內情,是以,他道:“你刺殺我君父,關你在牢中,未治你死罪,已是天大的恩情,你這人怎的這般不知好歹?”
姜慶:
洛惜賢微闔了一下雙目,她道:“你是如何出來的?近些年來,一直在我兒嗣遠身邊蠱惑的人,便是你?”
姜慶狀似愜意的回道:“是啊,孩子被帶壞的滋味不好受罷?”
“娘親,和孩兒玩兒的人,并不是他,我聽得出來,聲音不一樣。”秦嗣遠有些不解,這人為何要說是他一起玩耍過的。
姜慶身子一滯,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秦嗣遠,只當對方是個傻的,沒想到還是有這么敏銳的時候?洛惜賢一抬手,一道銀光閃過。
一只紅纓長槍頭形狀的小型暗器,貼著姜慶的臉飛了過去。趴著的人摸不著,可是能感覺,能看到呀,幾乎是暗器過去的瞬間,臉上便傳來了痛意。
隨后就看到了順著臉頰,滴下來的血跡,傷口不深,血滴了一會兒,便停止了,姜慶道:“王后這手段還是過于溫和呀,否則姜慶這條小命兒,早沒了罷。
就像幾年前,小子刺殺秦王,不過是得了個幽禁而已。”說得幽禁二字,姜慶面色忽然變得有些扭曲了。
秦昭世此時已無生命危險,洛惜賢也有了心思在此審姜慶,她一直審視著姜慶,此時出言道:“你就是因為將你幽禁,故而生了怨懟?”
姜慶雖不言語,可面上的神情,卻是說明了正是因為此事,方才會生中有了怨憤,洛惜賢嘆息一聲道:“姜慶我知你并非如此,你與洛國先世子相交,是否還為他的事記恨秦國?”
“子嬰兄如此好人,竟被秦國陷害至死,秦王后莫非當真以夫為天,嫁至秦國卻忘了生養王后的洛國罷。”姜慶一副憤憤不平,卻又極帶挑撥的口氣。
秦濟民兄弟二人對姜慶怒目以對,若是他們的娘親當真受到蠱惑,此人死了亦會在秦昭世與洛惜賢的心中留下一道疤。
倘若不受蠱惑,這番言論傳到旁人的耳中,也是一樁麻煩事,是以,兄弟幾人對姜慶怒目相向,秦嗣遠則是純粹的不喜有人說他的娘親。
洛惜賢卻不甚在意,她望著殿外的影影綽綽,問道:“姜慶公子可知乃是何人放你出來的?”姜慶得意的笑意,瞬間便僵在了嘴邊。
“想來姜慶公子也不知曉,乃是何人所為罷?你所結交的子嬰公子一生光明落拓,想必也不愿也你這樣的結交罷。
既然你如此討厭幽禁,那么你便老死在咸陽城的牢中罷。”話音方落,侍立在一旁的徐嵐之便提起姜慶離開了。
直到此時好似姜慶方才明白過來,遭人利用之事,又面臨再度關進牢里的事,整個人也不如被抓時的張揚,見下只剩下了無措與慌張。
被捆得結實的姜慶,只一張嘴可活動,委實屬于垂死掙扎,結果被徐嵐之塞了一塊兒,不知哪兒來的布,嗚咽著便被拖走了。
留下母子幾人,望了一眼地上的血跡,洛惜賢也不再開口,起身再度去看傷重的秦昭世,兄弟三人再次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