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滿月一躍而起,拉起金俊佑,拽著他的胳膊將他塞進書房,嚴厲道:“不管發生什么事都不準出來!”
金俊佑的發型剛才在打鬧中已經成了雞窩,此時他狼狽得坐在地上,看著程滿月將他面前的門嘭得一聲關上,聽到一邊慌張得跑向門口一邊喊:“來了。”
金俊佑苦笑道,自己為什么總是是被藏起來的那一個……
程滿月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著,打開門,假裝輕松得微笑道:“你回來了?”
重逢后,每次面對夜星河,她都很緊張不自然。
“嗯,來跟你道謝,照顧太陽辛苦了。”夜星河嘴上說著道謝,但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啊,那個啊,沒什么的,這么近,舉手之勞。”
“我可以進去嗎?”
“哈?”這突如其來的話鋒轉變是怎么回事?
“我……我家太亂了,還沒有收拾,就是……”
“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哦,那……那進來吧。”
程滿月轉身飛快環視一下客廳有沒有金俊佑的東西,除了沙發上剛才打鬧的凌亂,金俊佑這個家伙還好沒有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擺在外面。
“你做的飯嗎?”夜星河說著,看了看桌上的兩碗米飯。
“啊!”程滿月一看桌上的兩碗米飯,趕快慌亂說:“我,我吃得比較多,吃兩碗飯才能吃飽。”
夜星河笑了笑,說:“嗯,我知道你能吃。”
程滿月趕快收拾了一下沙發的靠枕,緊張道:“坐吧。”
“嗯。”夜星河將手里提的東西放在茶幾上,一一拿出來幾個小盒子,說:“周日婚禮就要舉行了,我不知道林姨喜歡什么,買了幾件禮物,想讓你幫忙挑挑看。”
“哎呀,這真是謝謝你了,媽媽要是收到你送的禮物,一定會很高興的,其實不管你送什么,她都會喜歡的。”
“是嗎……”夜星河低頭意味深長道:“曾經,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會以這種方式送禮物……”
程滿月的心瞬間揪了一下,以前她們約定過,要考到一個城市上大學,那時夜星河還壞壞得笑道說:“畢業先去見丈母娘請示戀愛準許。”
現在,程滿月看著夜星河逐一打開小盒子,里面的東西讓她驚呆了。
綠得通透的翡翠手鐲、碩大的黑珍珠項墜耳環的套裝、牛血紅珊瑚手串、祖母綠的寶石手鏈、還有一顆蜜黃色真的如貓眼睛一般的貓眼石。
程滿月只覺得雙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
“我找朋友幫忙收集了幾件還算不錯的,你看一下……”
“我……我……我不會看珠寶。”程滿月結巴道。
“嗯,沒事,你只要看覺得個好看就行了。”
“都好看,連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外行都能看出來這些是好東西。”
“都送的話,可能只能我爸做得到了,我現在還沒有這個實力。”夜星河竟然認真得說。
“啊!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里面哪個都太貴重了!真的不必如此。”
夜星河靠著沙發,帶著一種無奈得口吻道:“不貴重,因為她注定要收到我送的禮物。”
程滿月突然被一種巨大的失落和百感交集涌上心頭,剛才和金俊佑打鬧的開心全部消失了。
夜星河見她一臉難過,說:“怎么了?”
“沒什么。”程滿月苦笑道:“只是覺得,以前和媽媽相依為命,媽媽工作很辛苦,還被勢利眼的鄰居說過家里沒男人好欺負。這幾天,突然一切都變了,雖然我也很高興媽媽找到了好的歸宿,但是這種突如其來的被全世界關注和寵愛的感覺好不真實。”
夜星河看著程滿月,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他記得17歲那年冬天,連下了好幾天大雪,每個人家門前都自掃門前雪,程滿月家的門口都結冰了,他和她放學一起走回家,遠遠地看到程滿月的媽媽提著東西在門口滑了一跤。
那天夜里,他用了半宿的時間,將她家門前的雪和冰全部掃干凈,17歲的他熱得在大雪中脫掉棉襖只穿著白襯衫。
那個在大雪中,熱得高興得仰頭哈出白氣的少年,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弄丟她呢?
現在看到她就坐在身邊,仿佛在宇宙中重新將她尋回一般,又仿佛找到的已經不是她,因為,她馬上就要變成自己的妹妹了。
夜星河回過神,不忍多想,便說:“這顆貓眼石千載難逢,做個胸針或者戒指應該很特別了。”
程滿月接過貓眼石的絲絨盒,說:“戒指,還是讓夜伯伯送吧。既然是重組家庭,難得母子和睦,要不就那個翡翠手鐲吧,我媽經常帶著還能時時想起你的心意,肯定每次看到都很高興。”
“嗯,你說的對。”夜星河拿起手鐲的盒子,又看了看其他的,說:“這里……有沒有你喜歡的?”
“嗯?”程滿月驚訝道。
“既然以后是一家人了,送你個見面禮,以后大家好好相處。”
程滿月驚訝之余,隨即又苦笑道:“就算不送見面禮,我也會跟你好好相處的。”
見面禮?從前,已經太過熟悉了,如今,送禮也都是給外人看的,內心深處,我們真的能當彼此是初見的兄妹嗎?
“這套黑珍珠,我覺得很適合你。”夜星河遞給她,“婚禮的時候帶著去吧,我爸知道是我送你的,會高興。”
如此大禮,也只是為了讓長輩高興。
程滿月記得以前夜星河在夜市上,給她買了一個星星的小發卡,程滿月都愛不釋手得舍不得帶。
“謝了,哥哥!”程滿月接過珍珠項鏈的精美盒子,嘴角僵硬得笑了笑。
夜星河收好其他東西,說:“爸爸剛才說,周日婚禮,讓我們周六住在家里,第二天一早好準備,你會去的吧。”
“嗯,周六我會去住的。”
“好。”夜星河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程滿月突然不忍,忍不住叫了一聲:“夜星河!”
夜星河停住腳步,背對著她,似乎在等待、期待著她說什么。
程滿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叫住夜星河,只覺得胸口像堵住了一顆大石頭,最后,只喃喃得說:“小葵……已經不在了吧。”
夜星河一愣,半晌,說:“嗯,我奶奶去世不后不久,它也走了。”
那只可憐的小花貓,代替她的如今是血統高貴的金漸層。如同星星發卡和黑珍珠首飾,如同早已不是從前騎著單車的夜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