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海帆,锃亮的甲板,左右各兩排巨漿,又有隱藏的木輪,所謂“行船者皆在艦內,艦進而無行船者”,漿手、踏輪手都在船艙內,使得外來箭矢很難傷害他們。
船體兩側護板內的破水木輪便是車船技術了,起源于南北朝,本朝發揚光大,也就是“人在舟中,踏車以行船”,倒好像后世的明輪船,艙內船工踏車,車軸帶動外間的槳葉轉動破水,給戰船提供動力。
這在現今來說,是絕對的技術革命了,當然,這種船適用于近海及江河湖泊,且造價極為高昂,用來做商船的話,怕是跑一輩子船,成本都回不來。
南宋有史料,制造二十丈車船每只“所用板木材料、人工等共約二萬貫”,該船又僅僅是湖泊之船,加上船上所用勞力、維護費用等等,行商想用來做商船,除非是真患有癔癥。
是以,舟船最終湮滅于歷史長河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后世學者也認為,其原理雖然類似早期明輪,但實則用木頭為原料的車船,很難催生船舶技術革命。
但對現今的大齊就不同了,其已經不同于南宋的車船發展方向,國家資本介入生產,成本方面計算入軍費中,在近海、江河以及如里海作為主力艦的這種艦船,也算是對輪渡的一種早期探索及理論上的發展。
而且,便是南宋車船作為近海及湖泊的戰船,都是無敵的存在,更莫說現今大齊改良的這種“皇家昆侖級”戰艦了。
同時,昆侖級近海戰艦,也掛有巨大三角風帆,是以也具備一定遠海作戰能力。
停泊在后海東北漁村海畔的這艘“皇家昆侖級”戰艦——河東號,是河東港為正組建的里海艦隊打造的第一艘主力艦,現今,卻陰差陽錯進入了波羅的海。
和河東號一起到了后海地海畔的,還有四艘維京海盜戰艦,雇傭的南方斯堪的納維亞人,或者說,雇傭的瑞典人戰船作為護衛艦。
當然,南斯堪的納維亞人族群甚多,現今正慢慢融合為瑞典人。
瑞典人的四艘戰艦,典型的北歐海盜風格,船體狹長的單桅帆船,其船底是尖狀態,船的頭部和尾部也都十分尖銳,海上航向時距離海面很高,呈現漂亮的流線形,這樣的設計使得船只在航行時能夠減少空氣摩擦,增加船只的行駛速度。
且這船戰艦也適合在海灘“搶灘登陸”,北歐海盜劫掠海岸的典型戰術。
不過主要在波羅的海東部活動的瑞典維京和丹麥、挪威維京不同,瑞典人更喜歡貿易而不是劫掠。
當然,現今丹麥維京也漸漸成為國家形態,海盜的行為越來越少,當然,其認為的敵對國家或者族群,還是會采用海盜行徑來應對。
這四艘瑞典人戰艦都是二十多米長,加上漿手,每船載員七八十人。
而河東號,十五丈長,三層甲板,船首和船尾的船樓高聳,船體寬闊更堪比四艘瑞典海盜船并攏了,船上武裝水兵一百六十人,加漿手、帆手、輪手以及醫護官等后勤人員,有近三百乘員。
皇家昆侖級,其實比之大齊皇家東海級主力艦船小不了多少,甚至載員更多,區別就是,其雖有一定遠洋能力,但也是應急而已,真要進入汪洋大海,時間長了,大風大浪下很容易傾覆,且損耗會很大,怕用不了太長時間就要大修甚至報廢。
但近海作戰,其絕對是靈活無比的巨無霸了。
瑞典人顯然多多少少見識了它的威力,四名瑞典船長甚至拋棄了其原始信仰而改信天道。
其實也是天主教剛剛進入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斯堪的納維亞人的原始信仰正被沖擊,各種族群改信如火如荼,恰恰此時,齊人帶了來新的選擇,面對強盛的東方神國帶來的宗教,這些見識到河東號的強悍和不可思議的瑞典水手們,宣布改信天道的不在少數。
當然,他們被豐厚報酬雇傭,改信天道從一定程度上,成為齊人文明圈的一員,如此有可能被長期雇傭,這當然是他們翹首以盼的。
四名瑞典船長都有了教名,王朝、馬漢、張龍、趙虎。
是現今大齊流行的某個通俗話本里四金剛之名,當然,自不是包青天相干話本,因為包青天,便是還存在的話,也剛剛出生而已。
現今水路確實比陸路快太多,鎮西王親衛大隊,還沒到新海市,河東號已經抵達后海地。
當然,親衛大隊,因為要等待從黑海運河督辦遠來的兩營神機禁軍,以及隨之護送的大批物資,包括河東號的彈藥存量、火器部隊、弓弩部隊的軍資補給等等,此外,又有數個商團趁機和神機營禁軍同行,安全問題便自然而然不成問題。
陸寧從奧爾什丁回轉的第二天,河東號及四艘護衛艦抵達后海海畔,陸寧當即興致勃勃來到了斯韋特洛戈爾斯克,這個二十多戶的小漁村,陸寧出征奧爾什丁前便來過一次,現在再來,卻是受到了熱烈歡迎,漁船來往河東號和海岸上接送人員,將來此的齊人視作了自己人。
在河東號船尾樓艙,陸寧見到了河東號船長呂夷簡,當然,其正式職位為水師河東艦都虞侯,授翊麾都校尉。
河東艦都虞侯是他的官職,翊麾都校尉則明確他的品階。
因為大齊軍制復雜,便是營和營之間,都有很大不同,是以用類似軍銜的武勛來額定品階。
正一品,太師、太傅太尉等,是不管文武的最高殊榮,沒有實際職務,武官從一品,驃騎大將軍、車騎大將軍;正二品,冠軍、輔國、鎮軍三大將軍;從二品,各號大將軍、正三品,各號上將軍;從三品,各號中將軍;正四品,各號將軍、州將軍;從四品,各號少將軍、游擊將軍。
而呂夷簡的翊麾都校尉,便是各號少將軍、游擊將軍之下的武官勛位,為正五品武官,又通常被下屬官員尊稱為“上校”。
呂夷簡還不到三十歲,是水師將領新星,三年前昆侖島海域剿匪大放異彩,里海水師出缺,他便被點名調撥了來,年紀輕輕晉升主力艦都虞侯,正五品勛位,可謂前途無量。
不過,畢竟還是年青,這輩子他見過的最大的大員,也無非是皇家水師將官學院的院長,副樞密使康保裔康令公,老令公仙風道骨,據說盛年時跟隨圣天子征過吐蕃,是以沾了仙氣,垂暮之年,卻是身輕體健如小伙子一般。
不過這位老令公是召見數名優秀學員,不管如何,他還不是唯一的焦點,不至于過份緊張。
可現今覲見的,卻是圣天子胞弟,皇族在西方的統治者,代圣天子行事的鎮西王殿下。
身份地位,以及皇族尊貴神秘處,老令公可難比擬萬一。
呂夷簡戰戰兢兢行跪拜大禮,只覺得寶座上黃澄澄一位巨人,也根本不敢看生得是何等模樣。
不過,鎮西王殿下,倒真不虧和圣上都是龍脈,卻是和圣天子一般,喜領軍親征且戰無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