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猜到詛咒醫院可能會來,所以他讓老吳開車繞到了距離詛咒醫院最遠的城市另一端,專門挑了一條人少的路出城。
夜路走多了會遇見鬼不假,但是鬼在夜路上埋伏的人多了,也可能會遇到陳歌。
周圍人煙稀少,就算和兇神交手也不會傷及無辜,另外這里距離被詛咒醫院很遠,陳歌有充足的時間擊殺掉對方,然后迅速逃離。
陳歌看似粗心大意,實際上每一步他都提前想到了。
無邊的血色從他腳下涌出,遮住了水泥地面,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將路段封鎖。
眼前的紅衣只是玩具,真正危險的是操控血絲的人,陳歌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直接讓所有紅衣同時出手,封鎖整片區域。
“找到你了!”
血色在擴散過程中很快遇到了抵抗,陳歌扭頭朝那里看去。
路邊的一棟廢棄建筑門口坐著一個小孩,那孩子低垂著頭,手里還拿著一個類似棒棒糖的東西。
從陳歌腳下冒出的血色經過小孩時,自動避開,根本無法靠近這孩子的身體。
“是兇神嗎?”陳歌也非常緊張,他使用陰瞳,清楚看到男孩手中拿著的根本不是棒棒糖,而是一枚被穿透的眼珠。
更恐怖的是小孩腳下還堆放著一些玩具,那些玩具全都是用五官改造成的。
馬路中間的紅衣在小孩操控下撲向陳歌,它在距離陳歌一米多遠的時候,再也無法靠近陳歌一步,惡臭化為濃濃的臭味護在陳歌身邊。
紅衣拼命嘶吼,它的身體在血絲勒拽之下變形,那個小孩根本不在乎它的感受,只是把它當成了一件隨時可以舍棄的工具。
“怪不得敢逃走,原來是有人為你出頭。”陰冷、尖銳的聲音從小孩身體里發出,坐在建筑門口的男孩抬起了頭,他臉色蒼白如紙,整張臉上只有一張嘴!
“明明是家人,為什么要逃走?我最恨的就是那些拋棄家庭的人!”小男孩的聲音直接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中,似乎要刺穿耳膜一般。
看見小男孩情緒逐漸失控,陳歌不僅沒有害怕,嘴角還輕微上揚:“居然不逃?看來它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陳歌曾聽吃仁說過,他最開始在太平間夢見的就是這個小孩,后來他還夢見了一個臉上只有一張嘴的中年人。
以現在的情況來推測,那個臉上只有一張嘴的中年人才是真正的吃姓兇神,而這個臉上只有一張嘴的小孩可能兇神的分身,也可能是他的兒子。
不管哪種情況,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的實力很強,強到自認為可以應對所有麻煩。
就算被血絲包裹,那小孩依舊是一點要逃跑的意思都沒有。
他明知道被埋伏,第一時間想的卻是要把陳歌也一起干掉。
其實這也是正常思維,新海市本就是詛咒醫院的地盤,他沒什么好害怕的。
再說他就是來追一個叛逃的家人,誰能想到對方會隨身帶著一位兇神、三位頂級紅衣和眾多天賦特殊的紅衣來埋伏?
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往這方面想。
陳歌也是利用了對方的這種心理,反其道而行之,果斷布下殺局。
“這小孩拿紅衣當玩具,和那個兇神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本身實力應該也非常恐怖。”陳歌最開始計劃的是圍殺對方,但他沒想到那個小孩會主動沖進來和他正面搏殺。
對方如果一看見陳歌就跑,演變成追擊戰的話那對陳歌非常不利,這也是他最擔心的情況,萬幸的是對方并沒有這么做。
看著主動走過來的小孩,陳歌臉上的笑容終于控制不住的露了出來。
一位位紅衣從血霧中走出,在那小孩注意力被數位紅衣出手的時候,暗處的紅色高跟鞋和小布已經同時動手。
這不能算卑鄙無恥,這是戰術。
兩位頂級紅衣聯手背后偷襲,那小孩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五根紋滿詛咒的手指刺穿了他的胸口,無數黑紅色的血絲扎根進了他的身體。
慘叫聲打破夜色的寧靜,一大堆活人的五官從男孩身體里掉落出來,那些五官還保持著活性,眼睛在眨動,嘴巴在哀嚎,場面極為瘆人。
“速戰速決!”
接觸過后,陳歌也弄清楚了這小孩的真實實力,他是一位頂級紅衣,但他又和正常的頂級紅衣不同,他的身體里殘留著大量不屬于他的黑色紋路。
這孩子給陳歌的感覺,像是那位兇神為自己制作的備用軀體。
就和常雯雨分割自己的心一樣,吃姓兇神也將自己身上帶有某種特殊含義的紋路賦予了這個孩子。
小孩無法發揮出那股力量,再加上被兩位頂級紅衣偷襲,其中還有紅色高跟鞋這種極為擅長詛咒的特殊頂級紅衣。
戰斗從一開始就是碾壓的狀態,這也是陳歌的風格,絕對不會為了保存實力留手,越快結束戰斗越好。
群魔亂舞,百鬼夜行,血液和詛咒鋪滿了無人的公路,連天邊的云都被染紅。
詛咒醫院的頂級紅衣被十幾位恐怖屋員工蠶食,他身形虛幻,慘遭重創,但就是殺不死。
他身上那些黑色紋路總在最關鍵的時候護住他,最后他也知道無法抵抗,干脆將記憶和意識收縮到了黑色紋路當中,直接放棄了大部分身體。
戰斗仍在繼續,陳歌心中慢慢產生了不好的預感:“再這么拖下去,被詛咒醫院的人一定會過來!”
那孩子身上的黑色紋路被瘋狂攻擊,吃姓兇神肯定已經感知到了,等那位兇神過來局勢就會失控。
陳歌原本的計劃是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可現在詛咒醫院已經知道有一股可以圍殺頂級紅衣的勢力存在,它們絕對不會再大意。
沒辦法占便宜,陳歌決定見好就收,數位紅衣聯手,將那個奄奄一息的小孩關進了隧道女鬼兒子的門后。
“老吳!快開車!我們回含江!”
陳歌這也算是干了一票大的,直接綁了兇神的“兒子”。
沒敢停留,陳歌讓老吳趕緊開車逃離。
等上了高速以后,陳歌回頭朝新海看了一眼,新海遠郊的夜空中有一片血紅,仿佛一個越來越大的血口子。
“詛咒醫院內部是不是出什么問題了?它們竟然沒追過來?”
摸了摸手指上的婚戒,陳歌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和孫小軍有關。
老吳也被嚇慘了,直接把車子開回了含江,他這輩子都沒有開過這么快的車。
“陳歌,我們離開新海的時候,看到的那些東西到底是什么?”
老吳聲音在打顫,這個問題他憋了一路,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等回到新世紀樂園我再告訴你,現在我們還沒有擺脫危險。”
“那還回什么樂園啊?我們直接去市分局吧!我現在就給顏隊打電話!”
“沒必要,我會給你解釋清楚的。”
等老吳把車子開進新世紀樂園,陳歌喚出了張憶,讓老吳美美的睡著了。
“等你醒來,就會忘記所有痛苦和不安。”
陳歌把老吳放在車里,自己背著吃仁走向恐怖屋。
拉開防護欄,陳歌還沒進去,門簾就被掀開,老白抱著小小,肩膀上臥著一只大白貓出現在門口。
“老板,你回來了?”
看著白秋林一副家庭婦男的樣子,陳歌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順手將白貓從老白肩膀上取下:“你是紅衣,多少要讓他們尊重你一下。”
白貓很不滿意的扭動身體,隔著老遠揮動小爪子,但是它直接被陳歌無視了。
“這幾天鬼屋里沒有發生什么意外吧?”陳歌對恐怖屋還是很放心的。
“鬼屋經營方面完全沒問題,大家也都很和諧,只不過……”老白朝恐怖屋的衛生間指了指:“那里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化,我和衛老爺子還準備想辦法聯系你,告訴你這件事的。”
“衛生間?那里怎么了?”陳歌緊張了起來。
“隔間的門在某天晚上突然打開了。”
“什么?!”陳歌一下驚了,他快步沖進衛生間,眼前的場景讓他再也無法淡定。
封住隔間門的木板碎了一地,門板上的惡鬼圖案猙獰恐怖,就好像在看著每一個進入衛生間的人。
“那扇門是從里面打開的,我聽到聲響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這樣了。”老白也走了進來:“為了維持原樣到你回來,我沒有整理這里,只是一直守在衛生間,寸步不離。”
“門是什么時候被推開的?”
“昨天深夜零點。”老白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我當時正在地下場景訓練暮陽中學的學生,突然聽到了一聲巨響。”
老白走到隔間門口,將隔板的門打開。
那扇門外面刻著一個猙獰的惡鬼圖案,里面有一個血手印。
“手印是那天晚上留下的,是個小孩的手印,我印象中沒有任何一個孩子的手和這個手印吻合。”老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陳歌。
“一直平靜的血門出現了變故,是里面的人跑了出來嗎?”陳歌盯著門上的血手印:“他偏偏挑選我不在鬼屋的時候開門,這是個巧合?還是預謀好的?”
自家鬼屋的門會被人從里面推開,這是陳歌之前完全沒有想到的。
他現在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詛咒醫院上,沒有精力再去探查自家鬼屋的這道門。
血門是不能隨便進入的,就比如冥胎的門和通靈鬼校的門,一旦進入就會完全陷入“推門人”的布局當中,所以陳歌在弄清楚這扇門到底是什么等級的門之前,并不是太想進去。
自從獲得黑色手機后,這還是陳歌第一次長時間離開恐怖屋。
“我總覺得從門里出來的那個家伙好像是為了故意避開我,它沒有傷害任何人,也沒有破壞屋子里的任何東西,離開門后世界一刻也不停留,直接就走了。”陳歌默默的托住下巴:“感覺它就像是被什么東西追趕,終于找到機會逃走了一樣。”
門上的手印是一個孩子的小手,陳歌記住了手印形狀之后,關上了廁所隔間的門。
“感覺所有事情都擠在了一起。”陳歌讓老白繼續守在衛生間,他則進入了地下場景。
和留守的員工們打過招呼之后,陳歌帶領剩余的紅衣,進入隧道女鬼兒子的門后世界。
門后世界和現實隔絕,在這里就算是那位兇神也無法具體感知到男孩的位置。
滴水不漏,陳歌早已計劃好了一切。
“那個頂級紅衣的記憶你看了嗎?”陳歌看向張憶。
“我剛成為紅衣,和它之間實力相差太大,還沒辦法翻看它的記憶。”張憶每次想要靠近那個小孩都會被詛咒灼傷,身上出現大面積黑色瘡口,所有員工當中,只有紅色高跟鞋絲毫不受影響。
“實力相差太大?那你們就繼續消磨它的實力,不管用什么手段,直到你可以讀取它記憶為止。”陳歌用最正義凜然的語氣,說出了最狠的話。
聽到自己老板的話,張憶滿臉苦笑,但也不敢反駁,只是小心翼翼的說道:“那位擅長詛咒的頂級紅衣現在正在剝離詛咒,等她將詛咒吞食掉以后,應該就沒問題了。”
小孩身上攜帶的詛咒是紅色高跟鞋從未見過的,這種詛咒中包含了吃姓兇神的能力,它能夠傷害到紅色高跟鞋,但同時也能提升紅色高跟鞋的實力。
已經是頂級紅衣的紅色高跟鞋,想要提升自己能力非常困難,而現在她距離成為詛咒兇神又更近了一步。
十幾位紅衣相互配合,利用他們各自的天賦能力,將詛咒醫院的頂級紅衣剝離成了幾部分。
最危險的詛咒被紅色高跟鞋吸收,殘存的記憶和意識交給了張憶,頂級紅衣蘊含的仇恨和怨念讓所有紅衣分食,最后只剩下了來自兇神的黑色紋路。
這詭異的花紋仿佛蘊含著生與死的真理,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完美,散發著極為危險的氣息。
“那個頂級紅衣身上最有價值的就是這幾道紋路,吞食掉它們便能獲得恐怖的力量,但前提是要能夠完全消化它們。”張憶把紅色高跟鞋給他說的話,轉述給了陳歌:“想要消化它們非常困難,之前那位頂級紅衣在兇神的幫助下都無法做到。”
“頂級紅衣都做不到?”
“想要依靠紅衣的意志來承受兇神的怨念,幾乎不可能。因為消化的過程會持續很久,在這整個過程當中,吞食者都需要忍受難以想象的痛苦,還必須時刻注意不被兇神的殘念影響。”張憶搖了搖頭:“太難了,除非那位兇神主動幫忙,否則基本上沒人能夠成功吞食。”
最有價值的東西也最危險,大部分紅衣都不愿意嘗試,只有一位紅衣默默的盯著那詭異的花紋。
“許音?”
陳歌和周圍的所有紅衣都看向了許音,那個面容憂郁的大男孩手指穿過了黑色紋路的縫隙,他緩緩抬起手臂。
被紋路觸碰到的皮膚正在飛速龜裂,對常人來說難以想象的痛苦,卻只是讓許音微微皺了下眉。
恐怖屋所有員工當中,許音的意志最為堅強,而且陳歌對他也有信心,覺得就算兇神誘騙許音,許音也不會做任何對恐怖屋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