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留給二人消化自己這句話中所包含的龐大信息量的時間,陸舟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伸出食指在空中虛劃了一下。
很快,一面半透明的全息面板呈現在了他的面前,并隨著他食指輕輕一點,頃刻間彌散成了漫天光粒,在空中重組成了太陽系的模樣。
看著投射在眼前的全息圖像,李光亞理事長和孫立偉司令臉上原本便寫滿詫異的神色,紛紛不由自主地更染上了一絲困惑的表情。
盯著這幅星圖端詳了許久,孫立偉司令微微皺了下眉頭,最先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是……”
“行星際高速路系統,”看著那一條條勾勒在行星間的軌跡,陸舟食指隨手選中了連接火星與地月系統之間的那一條,“簡單來說,除了曲速引擎之外,我們還有一種特殊、且相對穩定的方法,借助超空間通道來實現物質與信息的快速交換。”
李光亞眉頭微微皺起。
“這……能實現嗎?”
“當然可以實現,要不我也不會這么說了。”
看了一眼李光亞,陸舟用淡定的口吻繼續說道。
“甚至于,理論上這種加速方式,會比安裝在單艦上的曲速引擎更容易實現躍遷。我們只需要在空間的兩端打開一條固定的通道,物質與信號的交換自然會在通道兩側的端點發生。而且考慮到兩扇門的引力坐標相對固定,所以對超空間航道的實時演算步驟也會比單艦躍遷要簡潔得多。”
事實上,陸舟所描述的這些東西,到不完全是他的想法。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來源于他在第二段虛空記憶中的所見所聞。利用大質量天體之間的引力紐帶來打開超空間通道,正是珈藍帝國所掌握的曲速技術的核心原理。
相關的猜測已經在Z粒子震蕩裝置上取得了成功,陸舟有理由做出進一步的猜想,那些部署在珈藍帝國首都環世界周圍的“星門”,采用的也是相同的技術。
至于那些星門是如何做到讓超空間通道保持穩定的……
這就是下一步需要思考的事情了。
至少,在大的方向上,他已經知道這條技術思路是可行的了。
聽完了陸舟的描述之后,孫立偉陷入了沉思。
過了大概一分鐘那么久,他用猶豫的口吻開口說道。
“……我不知道我理解的對不對,意思就是說,這個通過兩扇傳送門來維系的超空間通道,就相當于在空間上插了一根管子,每次信息和物質的交換都是通過相同的路徑,所以能耗比較低?而曲速引擎就相當于給每艘星艦安上了一個鉆頭,每次躍遷都相當于重新在宇宙中鉆個眼?所以能耗會比較高。”
“如果你實在看不懂超空間理論的話……這么理解的話倒也沒什么問題。”
對這位老人家的理論知識并沒有報太大的期望,陸舟食指在那副全息圖像上繼續點了一下。
很快,隨著他指尖的觸碰,連接在地月系統與火星只見的那條線繼續向外展開,位于端點的位置分別擴散開了兩圈倒旋的圓環。
那細碎的結構看著令人眼花繚亂,但從宏觀上看去卻意外的簡潔。整個裝置就像是一根釣魚線,將兩顆星球連接在了一起。
“整個工程的技術原理其實很簡單,根據Z粒子從高維度向低緯度跌落時對引力場的擾動,從而改變地月系統與火星之間的時空曲率分布,形成一片褶皺區域。”
“就像如你們現在所看到的的這樣,我們在兩側分別部署一臺Z粒子震蕩裝置,并且讓其保持特定頻率的震動,從而在地月系統與火星之間形成一條穩定打開的超空間通道。”
說著,一艘虛擬的星艦出現在了全息圖像上。
當這艘星艦降低速度,通過了位于地球一側的圓環的瞬間,整艘星艦就像是一枚被推入槍膛的子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被“吸進”了那根標志著超空間通道的透明管道內,然后又過了不到兩秒鐘的時間,便被從通道的另一次“吐”了出來。
看著被眼前這幅全息模型給震撼到的二人,陸舟淡淡笑了笑,繼續說道。
“整個工程分為兩個部分,技術難度可能會比較大,畢竟就算是在我這里,很多概念也只是個模糊的猜測,還需要更多的實驗來進一步驗證。不過相比起技術層面的困難,以這個時代的磁場生成技術,實現整個工程的工程難度和工程量都應該不會很大。”
好半天才從震撼中回過了神來,孫司令咽了口唾沫,語氣因為激動而忍不住帶上了一絲輕顫。
“安全性方面呢?這種方式打開的超空間通道靠譜嗎?萬一發生突然斷電,或者類似的技術性故障導致通道突然關閉,里面的星艦會不會……出不來?”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速度是空天部隊永恒的追求,然而如果因為速度而忽略了安全性的考慮,那就本末倒置了。
泛亞合作用了一個世紀才打造出了他們這支堪稱太陽系最強的無敵艦隊,如果因為一次超光速躍遷就折在了半路上,那可就虧慘了……
“這個不必擔心,就算超空間通道突然關閉,里面的航天器也會在引力源——也就是兩顆行星之間某個位置重新出現。具體出現的位置得看躍遷進行到哪個階段,但肯定是能出來的,”陸舟繼續說道,“這是根據我在秦嶺號上收集到的數據得出的結論,所以你們完全不用擔心會在超空間中迷失航向的問題。事實上,想跨越維度,從n維宇宙進入宇宙曲面之間的間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架不住心中的好奇,李光亞忍不住刨根問底地問了句。
“如果要進去那個什么宇宙曲面之間的間隙?有什么方法嗎?”
“銀河系的中心或許是最近的入口,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也許有其他的方法也說不定,”看了一眼李光亞,陸舟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我敢打賭,你一定不會愿意進去那里面。”
李光亞好奇地問道:“為什么?”
“因為那里什么也沒有,我們的宇宙在那里脆弱的連一張紙片都不如,”看著窗外,陸舟的眼中浮起了一絲回憶的色彩,像是想起了什么遙遠的事情一樣,言簡意賅地說道,“而去過、或者見過那里的人,將它稱之為虛空。”